“那後來呢?”淩沭問。
“後來,”季琉末看著不遠處那道白色的身影,微微啟唇,“後來,花不緋死了。”
……
花不緋出嫁那天,葉清人就站在最高的地方,看著他的花轎轉了半個京都,抬進了探花的新府邸。
探花長得挺清秀,行為舉止規規矩矩,說話輕聲細語柔柔的。她牽著花不緋,小心翼翼很寶貝地扶著他去拜堂。
從此以後,葉清人再也沒有下山過。
季琉末知道師姐無時無刻不在牽掛那個男子,所以他時常會去打聽花不緋的消息。
花不緋過得很好,隻是從未笑過。
一年以後,花不緋死了,死於心結、抑鬱。
“師姐,他死了。”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葉清人愣了好久,然後瘋一般地奔下山去,跟著花不緋的送葬隊伍從探花府邸走到墓地。
她親眼看著那口黑漆漆地棺木被掩埋,整個人像斷了線的木偶一樣沒有一絲生的氣息。
到最後,葉清人也沒有衝上去見他最後一麵,就像當初她沒有搶親一樣。
她總是這麼理智,理智到最後才後悔莫及。
季琉末看著師姐夜夜宿醉,十日後,他終於忍不住了,舀了一瓢清水,正月的大冷天一把潑在她的頭上。
才十一歲的他冷淡地說,“當初墨守成規放棄這段感情的人是你,現在他因為你死了,你後悔有什麼用。師姐……你應該衝動一回。”
葉清人醉得迷離的雙眼漸漸變得堅毅。
兩年後,葉清人考了科舉,中了狀元,向女皇請求到永竹縣,這個她第一次和花不緋相遇的地方,一輩子駐守在這裏。
……
說到這,季琉末輕輕歎了一口氣,“那墓裏,埋著花不緋的玉冠。”
歲往葉尚清人,今兮花已不緋。
她親手埋葬了她們的愛情。
“我曾經以為師姐會為了花不緋踏入官場,隻可惜卻是在他死了以後。她並不是不能考科舉,而是不想。
就像你,淩沭,你並不是不能加入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而是不想。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已經攪進去了?”
淩沭抬頭看著他,她知道他說的是奪嫡一事,他說的,是關於南風羨。
“這個世上的人在放棄所愛時都希望他能幸福,如果你能給他幸福卻還這樣做,那麼沒有人比你更殘忍。
葉清人,沒有人比她更殘忍。淩沭,你也是。”
季琉末撐著傘,看著她,語氣平淡,卻一劍擊中了她的心。
――“你不知道,九弟他想你想得都瘦了。”
――“天天在寢宮畫你的畫像,畫完了扔,扔完了撿,撿完了又藏起來,然後又畫。”
――“他一天就吃兩頓飯,遇見個拿扇子的就傷心,下雨天就站在窗口發呆,有一回我還聽見他在自言自語呢。”
這一刻,南風琳的話像魔咒一樣在她的腦海裏回放,一遍一遍,一遍一遍……
她最初確實是不想因為南風羨的身份而卷入奪嫡的腥風血雨,並且因此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