憬涑子沒有推開身前的這個人,從他來到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人關心過他。而這個人,是第一個。一直在他身邊。
“涑子?”琴瑟呆滯了——眼前的憬涑子,平時孤傲冰冷的雙眸,此刻卻充滿了脆弱的淚水,眼角微紅,被打濕的睫毛長而密,沾著滴滴淚珠,好美,又好令人心疼,“……你怎麼哭了……”
一秒鍾,憬涑子站起身,冷冷道:“我沒哭,隻是眼睛裏吹進沙子了。”轉身便要走。
“那個手鐲怎麼辦?”琴瑟擔心問道。憬涑子駐足,“吾現在已經不需要它了。”
雪花紛飛,潔白的美,卻美不過那個孤獨的背影,那個映在琴瑟眼中越走越遠留下一條零散雪痕的背影。寒風吹過兩人濕淋淋的身體,但是誰也沒有感覺到冷。
琴瑟靜靜的看著水麵上那個微笑的倒影,悠閑地晃動著手裏的紗扇,無憂無慮的樣子。是啊,他一直都是這樣。
琴瑟坐在潭邊,指尖劃過一道波紋,這潭中的水,柔和,溫暖,曾見證了涑子第一次流下的淚水,曾包容了他們兩個人的爭鬧。這潭水,也沾染過某人的鮮血,聽過某人的痛哭與歎息。
“瑟,真悠閑啊。”一道詭異的聲音響起,琴瑟淡淡一笑,朝聲源望去道:“汝倒是有空來宮裏看我?”身後不遠處站著一個人,身著便服,身材修長,剛氣而俊美的臉上鑲嵌著陽光帥氣的五官,可左臉上刻著一道長長的疤痕——琴書。他與琴瑟長得一模一樣,如果沒有那道疤的話。
“弟當然要經常來看看瑟過得怎麼樣,”琴書走近,隨手拿過琴瑟手中的紗扇,扇道,“不知瑟肯否賞臉陪弟喝一杯閑茶?”
琴瑟笑道:“喝茶多無趣,書難得來一趟,哥請涑子擺桌酒菜一起吃吃飯賞賞舞如何?”話音未落,琴書臉色一沉,目光如狼:“你明知我討厭聽到那個狗皇帝。”
琴瑟仍是笑:“看來我等不能愉快的一起吃頓飯了。”
扇落。刀聲響起,忽然冒出無數人影,白煙四起。
天蒙蒙亮,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了屋裏。床上的人,仍在夢中。“聖上,到上朝的時辰了。”門外傳來柳的聲音,“聖上?”門輕輕被推開,柳走了進來,拉開珠簾,隻見那人仍在沉睡。柳暗自歎氣,平日裏憬涑子一向淺眠,到了時辰自會醒來,如今因受了重傷而精神欠缺。
“聖上,醒醒。”床上的人朦朦朧朧睜開了雙眸,深邃的眸子漸漸清晰。柳連忙扶憬涑子坐了起來,“聖上,快要上朝了。”
憬涑子點點頭,下人們端進洗漱用水和巾布,更換的龍袍也迅速準備好了。四五個丫鬟小心為憬涑子更衣,柳在一旁把手。憬涑子眉間微皺,望了望柳周圍,又掃了眼殿門口,問道:“琴瑟呢?”
柳搖搖頭道:“一早就不見他人,不知跑去哪裏了。”
按理說,每天這個時候琴瑟都會搶著水盆拎著巾布大大咧咧闖進殿裏,然後說一大堆無聊的話把憬涑子吵的格外清醒,可是今天卻靜悄悄的。
“聖上,走吧。”柳跟隨憬涑子身後,男子一襲龍袍跨門而出。清晨的日光撲灑在他絕美的臉頰上,映在龍袍的金紋上折射出點點金光。
荒郊的小屋裏,似乎有些動靜,屋邊的野草發出沙沙的躁動。陽光很猛烈,明晃晃的曬在屋瓦上,卻被嚴嚴實實地擋在緊閉的木窗外。
屋內,站著五六個武裝男人,正中間的長椅上坐著一個臉布疤痕的男子,那男子惡狠狠的盯著一個被捆綁在木柱上渾身血痕的人,繩索下的手腕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