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 京域三姝(3 / 3)

眼前的一幕讓尚軻驚訝不已,他為官數十載什麼樣的人沒有見過,可是眼前這個女子一次又次顛覆了他對風月女子的看法。還未回過神來就聽到蔡歸年大聲斥道:“哼,此等奸邪名妓敢於公堂之上行自毀之舉。視公審為兒戲想一死了之,這分明就是對案件還有所有意的遮掩,恐怕不止縱火燒船吧。”蔡歸年轉頭看著尚軻,目光發出咄咄逼人的光芒。

見尚軻一時無言,蔡歸年便道:“既然尚大人受了驚嚇,那就隻好由我來審問了。”

蔡歸年示意侍衛將繆七七往他麵前拖了幾步。於是問道:“逆犯蕭涵維被劫你可…”

尚軻終於忍不住了,一把抓住蔡歸年,怒斥道:“蔡歸年,你到底想要牽扯多少人,她一單薄女子因花船失火不審不問就以縱火蔑視聖上之罪被打入禦字號大牢差不多半年之久。難道你還想將逆犯被劫的罪名壓在她頭上嗎,還有沒有公道可言?”

繆七七模糊的意識告訴她,這件事不可能再簡單了。

蔡歸年倒不生氣,隻是故作驚訝地說:“什麼,原來尚大人對皇上的旨意不認同啊,怪不得如此對待本官。你這是在指責聖上,我說大人怎麼總是在有意包佑罪犯。恐怕你這刑部尚書和這賤女與逆犯被劫案脫不了幹係了吧。”尚軻用力一揮,蔡歸年便被推倒在地。

尚軻一把摘掉了頭頂烏紗,被氣的怒發衝冠臉色鐵青。

蔡歸年一看正中尚軻下懷,他與尚軻同朝為官多年早就熟悉尚軻是何品性,利用尚軻對新皇帝不滿對花船案的不滿將尚軻一步步推向絕路。於是心裏暗喜也不從地上站起來,而是麵向蒼天,叩首而曰“聖上啊,微臣隻想為您審清此案,緝拿逆犯蕭涵維還世人一個公道,不曾想有奸佞作祟顛倒是非欲抗旨不遵,還請聖上替臣做主。”

尚軻更加的憤怒,不顧侍衛相阻竟然跑過去踩了蔡歸年幾腳。那一刻尚軻腦子裏閃現出這一年多來發生的所有事,皇長子蕭輦戰死北鏡,先皇駕崩龍賢宮,其他皇子遇刺之後禮部尚書褚謙臥病在床,三皇子蕭涵維被追殺流落天涯生死未卜,現在又利用一樁小小的花船案牽扯朝廷元老。

尚軻邊踩邊罵道:“你個奸賊依附權勢,還敢在這裏苟言,他蕭冕弑父殺兄,不忠不孝,哪一點能比得上三皇子,這樣的人做皇帝,天下何來政和!”

繆七七在這一刻終於落淚了,她終於明白為什麼尚軻從來不問及蕭涵維被劫的事,隻是一味的審問花船的事。自己很清楚花船失火是有人有意而為而不是她繆七七所為。但是解救蕭涵維有她的力量,而且蕭涵維平平安安離開長安這是她對自己最大的滿足。至於那祈福之意她活著能給,死了也能給。她終究要的隻是蕭涵維好好的活著。

突然,殿簷下閃出一排黑衣人。尚軻還未反應過來,就有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令他動彈不得,也有人將刀架在地上的繆七七的脖子上,此時的韓珀已被嚇得魂飛魄散,身體不由地抖動。蔡歸年這時才緩緩起身,可是往後退了幾步後再次跪了下來。緊接著蔡歸年的一句話讓尚軻如夢初醒,他終於絕望了。

“微臣恭迎皇上。”蔡歸年恭敬地說道。

那一句話不止讓尚軻絕望,也讓繆七七絕望,她知道此案已經牽扯到尚軻了,隻希望不要再有人牽扯進來了。

尚軻在那一刻開始恍惚,他看著皇帝蕭冕雙眼掩不住的憤怒,一步步從殿外走進來。他才明白一開始他就被算計引誘,此案其實就是針對他的。想了一下兵部和大理寺都是蕭冕自己的人,隻有刑部和禮部依舊是他們老臣。現在刑部也要換人了,一想到這裏他就意識到下一個就該輪到禮部換人了。多年來禮部尚書褚謙是唯一一個與他誌同道合的莫逆之交,他的下場終究和自己差不到哪去。

次日公審昭告天下,從此花船案徹底轟動全國。長安城內關於刑部尚書尚軻勾結藝妓縱火燒毀花船劫走逆犯蕭涵維的事情被傳的滿城風雨。尚軻被誅九族,於秋後問斬。繆七七與韓珀同罪株連七巷院。七巷院被封其餘人等隨七裳樓在烈焰中永遠消失,大火燒了一天一夜,裏麵的人無一幸免。很多人都說火光照亮了七傷巷也照亮了整個長安城南,一代名姝繆七七最終香消玉殞。

與七巷院毗鄰的柳嵐館在那之後不久關門人去樓空,宛歆閣也開始冷清了下去。七傷巷從此成了百姓心中的晦氣之地。京域三姝之名從此再無人提及。

煙柳深處,七情之魄,六欲之傷。繡牌依舊高閣招搖,宛歆香夢日夜留人,酒醉做人酒醒做鬼,一朝醒來少了人添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