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話音剛落所有人已將蕭涵維他們圍得水泄不通,緊接著有人開始倒下。好漢難敵百手,不久之後蕭涵維和大頭身上也多處被刺傷,紅色的血液濺滿全身,視線被血遮掩開始有些模糊。突然,蕭涵維感到頭部一瞬的冰冷之感後開始劇烈的疼痛,左腦像被劈開了一樣。左眼視線一片漆黑,之後不斷傳來利刃撕破布匹切開肉體的聲響,劇烈的疼痛使蕭涵維感到陣陣眩暈。濃鬱的血腥味夾雜著大頭的喊聲和蕭涵宇的哭聲若隱若現,眼前的一切若明若暗。大頭一次次倒下起來起來倒下…沒過多久兩人已體無完膚,兩個孩子跌倒在地渾身像被血洗過一樣。溫熱的血液順著臉頰汩汩地流下,傷口撕裂之處被流血一衝感到鑽心的疼。在那一刻蕭涵維終於體會到自己戰死邊境的皇兄那曾經的戍守生活是怎樣過的。
一陣急促的呻吟後很多兵卒突然倒下。與之同時幾條深灰色的人影從陳熙眼裏閃過,不久蕭涵維也覺察到攻勢弱了下來。三個頭戴竹笠的蒙麵白衣人出現在陳熙視線裏,來者不善,必是來搭救蕭涵維等人的。隨之大頭和蕭涵維周圍的兵卒死傷越來越多,原本由官卒圍成的圈很快被攻散。其中一人向城門處殺過來,陳熙見此三人均是身法奇異,出手更是幹淨利落。自知不敵便趁亂逃之夭夭。
官兵死死傷傷不一會兒就折了大半,其餘的人開始散亂。城門被人打開後衝進來很多人,幾百名官卒最終無一活口。天已大亮,城門之處橫七豎八躺著的屍體血跡斑斑一直延續到城外。自蕭涵維等人迷迷糊糊被救出城後,便由那群人用馬車載著護送他們往北而去,隻是人群裏早已沒了那三位白衣劍客的行蹤。
沈府內有一地方流水潺潺僻靜獨立,其中奇花異石遍布景色旖旎與其他地方截然不同,青石修竹之間又見一座竹寮恰落其中,透過竹寮前的幾叢翠竹依稀可見竹寮內一人麵色冷靜倚窗而立,好像在等待著什麼。突然,一陣鳥鳴極速的響過,那人神色忽地有所動容。一個人影匆匆穿過竹林走進竹寮。不等來人開口,竹寮內的人便已開口問道:“怎麼樣,抓到逆犯了嗎?”
“嶽父大人,小婿無能,逆犯被人劫…劫走了。”陳熙惶恐不安地看了看沈丘,失落地說道。
聽到陳熙沒能抓到蕭涵維,沈丘感到背後不由地升起一股寒意,往後退了幾步癱坐在書桌旁邊的客椅上。見此陳熙低著頭靜靜地站在原地。隨後沈丘一聲長長的歎息聲被僻靜的竹寮襯的格外醒耳,陳熙乘其嶽父不注意迅速朝窗外瞥了一眼,好像在窺探。不久,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從竹寮外傳來,“爹爹,熙郎回來了嗎…”與之同時跑進來一個粉靨紅妝的女子,“熙郎,你真在這裏啊,剛才聽含香說她看見你到後院來了,原來你…。”陳熙使了個眼色堵住了女子將要說的話。女子好像意識到什麼,立刻朝著沈丘斂禮一笑,輕聲喚道:“爹爹。”
沈丘喪偶多年,對他來說女兒沈嫣一直以來都是自己的全部。看著沈嫣呆呆地站在自己眼前,沈丘心頭的怒火也稍有平息。繼而對著沈嫣道:“嫣兒,我不是說過沒我允許不準來後院嗎,你怎麼就不聽為父的話。”沈嫣看到父親臉色有些難看,正欲問陳熙。
陳熙看了看沈嫣,道:“嫣兒,你怎麼能不聽話跑到後院來呢?”
沈嫣嘟起嘴緩緩地說道:“你能來,我怎麼就不能來,哼,你和爹爹都不喜歡我…哼哼…”說完轉身就跑出竹寮。
陳熙正要說話,就聽到沈丘生氣地說道:“怎麼還耍小孩子脾氣,都是我把你給寵壞了…”
“嶽父大人,嫣兒隻是…”
“你也不要說了,累了去休息吧,其他事情日後再說。”沈丘靜靜地說道。
陳熙知道沈丘的意思是讓他去陪沈嫣,突然感覺到嶽父這位兵部尚書可能已經有辦法解決這次的事,便迅速走出竹寮緊追沈嫣而去。
“嫣兒…嫣兒…等等我…”
聽著陳熙的聲音漸漸消散在竹林之中,沈丘臉色又一次凝重起來,走到書桌前提筆卻墨難落。於是棄筆離開竹寮,剛剛走出竹寮又突然意識到什麼,眼睛不由地看著竹窗下,地上的一整塊青苔很顯然被人踩碎了,旁邊的石頭上都還留有腳印。莫非有人偷聽他們的談話,想到這裏沈丘立刻轉身回竹寮之內。窗外離竹寮裏麵隻有幾步之遙,要是沈嫣或者陳熙在進入竹寮前去過,那麼他們腳底一定會沾有苔泥,可是眼前的一切讓他明白方才整個後院竹林內應該有四個人,一定還有一個人在竹寮外偷窺著他們。對於守衛森嚴的沈府而言後院竹林是唯一一處沒有安排守衛的地方。可是後院之外那麼多守衛竟然沒人發現…沈丘想了想昨晚的花船失火以及今天竹寮內發生的事,轉身看著窗外碧綠的竹子。在心底暗暗思忖那藏在暗處的人到底是誰。
當日沈丘晚膳過後立刻攜女婿陳熙連夜去往宮內請罪。讓沈丘和陳熙萬萬沒想到的是皇上蕭冕聽了此事後表現的很平靜,從奪權篡位到暗殺其他皇子一直以來蕭冕都表現的異常瘋狂,兄弟殺了一個又一個。如今原本的二黃子蕭冕登上帝位擁有了天下最高的權力,竟然對蕭涵維被劫這件事沒有過多的追究。
“他畢竟是眾多皇子裏與朕最交好的一個啊,既然沒能殺掉他就隨他去吧…”蕭冕示意跪在地上的沈丘和陳熙免禮平身,“平日裏他是父皇最寵愛的一個,無論他有怎樣的治國安邦之略都已不重要了。父皇已經不在皇長兄蕭輦也已不在,他翻不起什麼大浪,這天下已經是朕的天下了,況且朕的手裏還有一枚他蕭涵維做夢都想不到的棋子。”見沈丘和陳熙依舊跪在原地,蕭冕問道:“沈愛卿為何長跪不起?”
沈丘這才說道:“陛下,微臣辦事不利,昨夜花船溪澤失火…”陳熙見蕭冕眉頭一皺正要說什麼,就立刻搶著說道:“陛下,都是微臣辦事不利與嶽父大人無關,還請陛下治臣之罪,對我嶽父網開一麵…”
沈丘急切說道:“請陛下放心,縱火之人已被子婿緝拿…”
蕭冕見眼前跪著的沈丘多年來一直輔佐他直至至尊之位,功不可沒。陳熙既然是沈丘女婿,日後自當為國所用。恰巧如今又正是用人之際,於是沒有罰他們反倒重用陳熙,提拔為垌洲刺史。隨後花船縱火案任命刑部尚書尚軻全權處理。這樣一來陳熙不但沒有被罰反而從一個無任何品級的小兵頭一下成了三品刺史,其實從花船失火的消息傳入沈丘耳朵的那一刻,他就感到此事恐怕簡單不了。可如今事情竟是這般出乎他的意料。不禁在心裏暗暗歎道“陳熙啊陳熙,看來我還是低估你了。”
距漠北百裏之處有一闊馬鎮,那是方圓百裏唯一一處可以供過往的商隊歇腳的地方,也是最北端的一個商鎮。闊馬鎮地處漠裏已經遠離京都長安接近邊境漠北。在去往闊馬鎮的路上一商隊正行色匆匆地趕路,馬車內蓋著的青色布匹下露出一隻血手隨車顛簸。馬車在離鎮子不遠處停了下來,那隻手再一次重重地磕在車壁上,擰著的拳頭上幹裂的血漬開始脫落。慢慢的那隻血手手指開始不停地抖動,蕭涵維被手心裏一陣鑽心的疼痛感刺醒,手裏的什麼東西由於捏的太久太用力而硌破了手心,布幔底下的蕭涵維眼前一片漆黑,多日的昏迷加上日夜兼程的趕路身體早已麻木。他試著動彈了一下,立刻感覺到身體疼痛不已,這反而使他逐漸清醒過來。隨之大頭也清醒過來,蕭涵維將手裏的東西放進衣服裏然後試圖揭開布幔坐起來。
“大哥快來看,他們醒了…”
車外傳來一個人的說話聲,布幔被揭起後蕭涵維模模糊糊看到眼前一個陌生的臉看著他小聲說道:“殿下,你們終於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