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飛絮為憶君 第百七十五章:重逢(1 / 2)

從地牢裏走出來,天色已經暗了,我心中煩悶,登上宅院裏的一處小樓遠眺,陳雀跟在我的身後,安靜隨侍。

華燈初上的金陵城裏,到處都透著蕭索。

江南佳麗地,金陵帝王州。

謝玄暉若看見今朝中原四分五裂的場麵,五陵繁華地已不比當年,該是何等感慨。

“錦玉冒犯了夫人,本就是活不下來的,自盡是她最好的歸宿。”陳雀的話字字珠璣,可我並非是因她之故而煩悶。

“時至今日,我已不會為了不相幹的人傷心難過。”我眯著眸子,看著遠處幽深的夜色,淡聲道:“古語說人命關天,可你說,人命是什麼?”

陳雀聞及我的話,輕笑了一聲,她的語氣帶了一點輕快之意:“不錯,古語說的是這個理兒,可在我看來,人命是草芥。”

“草芥?”我微微蹙眉,回身看她。

“對。”陳雀點頭肯定我的話,她笑眯眯道:“每個人都是惡的,命也都是不值錢的。”

我想我不敢苟同她的話,但又找不到理由反駁她,遂不在糾結。

從外麵回到屋子裏,我想的是我該如何打聽到二丫的下落,我是不相信二丫會害我,她當日將我帶出薊州肯定有她的道理,隻是我現在尋不到她的訊息,故而理不出頭緒。

祁夙給我下了毒,自信可以拿住我,所以並沒見什麼暗衛,也沒有限製我的出行。

陳雀看似很好說話,整天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樣,實則內心深沉,身上的氣場也很耐人尋味。倒是一直負責打掃屋子內外的侍女小花,雖不能說話,但心地還挺好。

因著今天錦玉的事情,我實在沒有胃口,陳雀將小食擱在桌上,便闔上了門,還我一個清靜。

吭吭——

突覺有人叩門,心底咯噔一聲,但轉念一想,若是祁夙,他的叩門隻是個過場,此時早已進來了。

“進來。”

進來的是小花,手裏拿著油紙包著的東西。

我說:“你拿著什麼?”

她隻是遞給我,並不能說話。

我低下頭拆開紙,發現裏麵躺著幾塊桂花糕,還溫熱的,看起來是剛剛從外麵買的。

耳邊聽窗外劈劈啪啪的雨水,自傍晚我們回屋子裏,天氣驟變,又下起了雨。

我抿緊唇角:“你冒著這樣大的雨去給我買桂花糕嗎?”

小花似乎有些手足無措,隻是指著糕點,示意我吃。

我低頭咬了一口,果然是又軟又香。

隻是心中莫名覺得哪裏怪怪的。

小花小覷我兩眼,便悄聲退下了。

後知後覺事情蹊蹺,我低頭看了兩眼桂花糕,卻突然眼前一黑失了神智,心中哀歎,這又是遭的哪門子算計。

——

夜風清涼,頗有些沁人心脾之意,我在清風中醒來,耳邊是馬蹄噠噠的聲響,剛要動,身後便傳來熟悉音色。

“別動,當心掉下去。”

從沒有這樣一刻,我聽見他的聲音就覺得如此感動,人生已走過一小半,我再也忍不住眼底的酸澀,回身抱住褚鈺,將臉埋進他的胸膛哭泣。

我說:“褚鈺,你終於趕來救我。”

他並沒有回我,隻是幽幽的歎息了一聲,然後握著韁繩的手微微收緊了些。

我哭得累了,竟不知何時在他懷中睡著,待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身處一個陌生的屋子裏,一個人都沒有。

我頓時心中一緊,連衣服都來不及披上,穿著素白的褻衣就往外走。

然而屋門一打開,正撞進一個人懷裏。

“怎麼了?”褚鈺蹙眉瞧我,問道:“做噩夢了嗎?”

我搖搖頭,拉緊了他的袖子,對他說:“我起來找你。”

褚鈺聞言,眉頭微微舒展開,他輕擁住我,歎息道:“平珺,你別怕,我不會走。”

我並沒有問褚鈺是怎麼從烏衣出來的,也不曉得現在外界是怎麼個情況,我隻是知道,褚鈺終於來救我,這是冒著千難萬險的一件事。

我和褚鈺算起來已經很久沒見,這些日子在九州裏輾轉蹉跎,已分不清誰是好人誰是惡人。

我問褚鈺:“薊州一事,你可曉得?”

彼時褚鈺蹙眉回我:“不如你猜猜看。”

我抿緊唇角,思索片刻,對他講:“若要我相信是二丫害我,那有點困難,可如果是那三個人裏有人害我,我也不能盡信。”

獨孤平,杜鳳,穀之頌,他們三個也不像和祁夙狼狽為奸的惡人。

褚鈺並沒有告訴我答案,隻是摸了摸我的頭,對我講:“以後有機會再對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