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睜開雙眼,鼻尖嗅到潮濕味道,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傳來,身下顛簸,我並不知曉這是哪裏。
我轉頭看去,發現自己正身處一個馬車上,我伸手抹了一把,額間盡是冷汗。
突然想起之前祁夙找到我的時候,正值毒發,撫上心口,此時這裏已經不疼了。
我並不想爬起來,身上很是乏力。
“主子,金皇如今下落不明,下一步該如何?”
“噓,禁聲。”
我聽見祁夙的話,語氣帶著些微冷意,但令我在意的是那個侍從說的……褚鈺下落不明。
究竟在我逃離的這段時間裏,褚鈺在烏衣發生了什麼?
我瞪著眼睛,空洞的望著馬車頂,不知自己能做點什麼。就連祁夙進來,我也沒注意到,直到他俯身瞧我,我才發覺。
我眸光淡然的瞟向他,微微側過頭:“你把他怎麼了?”
祁夙修長的指尖撫過我的臉,我蹙緊眉頭撇頭閃過,他也不惱,隻是淡笑著問我:“你都聽到了?”
我不答,隻是固執的問:“你把他怎麼了?”
祁夙眉梢微彎,冷笑道:“這就心疼了?若是我把他抓回來呢?”
“我恨你。”
祁夙聞言,一把捏住我的臉,居高臨下的對我說:“你到現在還學不乖,真令我失望啊。”他語氣頓了頓,對我說:“不過,我想過不了多久,你就會求我的。”
我冷眼瞧他,將他的話當做耳邊風。
從薊州到金陵,路上怎麼快要好幾日的路程,更何況我身上的毒持續三日,每日夜半時分心口便會疼痛難忍。
祁夙會在我毒發的時候在邊上煮茶,一邊喝茶一邊看我痛苦的樣子。我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我竟會見到如此冷血無情的他。
第二日,我們在一個名喚青縣的地方落腳,小城很小,若不是和祁夙一起,我想我會喜歡它的。
今夜無月,天空晦暗無比。
我揪著心口的衣襟,咬緊牙關,眼中充滿了對祁夙的恨意。
彼時他坐在案幾邊飲茶,對我的痛苦處境熟視無睹,晦暗的光線下,他慣穿的青衣顯得冷冰冰的。
“平珺,不如你求求我?”他的語氣裏帶著顯而易見的調笑,或許他也篤定我不會求他。
我沉默著,沒力氣搭理他。
接連兩日,祁夙都會在我毒發的時候過來,並不多話,第四日我們將要抵達金陵,我卻忽然見不到他的人影了,看管我的人變成了一個陌生的侍從。
我問他:“祁夙呢?”
他搖了搖頭。
我又問:“我能出去轉轉嗎?”
他又搖了搖頭。
我抿了抿唇角:“那他什麼時候回來?”
他還是搖了搖頭。
得,交流全靠點頭搖頭,我頓感無趣,關了屋門在房間裏發呆,看著紗窗外立著一動不動的身影,深深的歎了口氣。
——
抵達金陵的這一日,天氣還是很不好,下著淅淅瀝瀝的雨,好像這裏永遠是陰雨連綿的,連帶著心情也沉悶很多。
猶然記得之前在金陵的時候,被錦玉那麼對待,導致我一到下雨天,後背就不舒服。
我掀開車簾,往外望去,自有一個笑得甜甜的小丫鬟立在一邊,她擎著把油紙傘遮住我的頭,使我免受風雨。
再往後麵看去,之前侍候我的啞巴侍女小花也在,麵色雖然平靜,但眸子裏隱隱帶著擔憂神色。
“夫人,外麵風大,快些進屋吧。”
我避開她欲過來拉我的手,自己跳下馬車,然而沾濕的磚石地很滑,小丫鬟眼疾手快的扶住我,口裏道:“夫人小心些。”
我看她一眼,心裏已經了然一些事情。
雨越下越大,我的繡鞋早已濕了大半,走上寬敞的回廊,小丫鬟收起傘,為我引路。
然而走的路和我之前的記憶不大一樣,但是這個疑問我藏在了心底,並沒有問出來。
她帶我轉過幾個彎,來到一處略顯偏僻的屋子,雖然有些偏,但布局卻很考究。
“屬下喚作陳雀,夫人有事隻管差遣我。”
她笑起來其實很好看,頰邊有一對梨渦。
我看向她,問道:“你怎知我已發覺你的身份?”若非如此,該自稱為奴婢,而不是屬下。
陳雀笑道:“大約是在我扶了夫人一把的時候,夫人便已有所察覺了吧。”
我微眯眸子,擺了擺手:“你且退下吧。”
陳雀矮身一福:“屬下遵命。”
她臨行直門口的時候,我又想起了一件事,遂叫住她:“你等等。”
陳雀好脾氣的駐足,回身回我的話:“夫人有何吩咐?”
“錦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