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輾轉十天左右,就在我已經習慣了溪綠鎮的生活時,褚鈺到了,和他一同到的還有十餘騎。馬蹄噠噠,混亂中又透著整齊劃一。
彼時我正在屋子裏烤地瓜,地瓜是鄰居家大姐送的,爐子的火不做點什麼總覺得浪費。
獨孤平看著我,有時候會提醒我:“再不翻麵就糊了。”
是以褚鈺推門進來的時候,我還有點沒反應過來,傻乎乎的舉著地瓜,愣愣的瞧著他。
“平珺。”褚鈺輕喚了我一聲,成功的喚回了我的思緒。
我站起身來,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我們回家。”
我點點頭,轉身將地瓜遞給獨孤平,對他說:“給你吃吧,我回去了。”
獨孤平接過地瓜,神色裏帶了一點嫌棄,他對我擺擺手,一句話也沒說。
褚鈺找來一輛馬車,將我裝進去,自己也坐進來。
他身上帶著十足的寒氣,我又畏寒,隻能坐的離他遠一點。
“對不起。”
我聞言,心裏一緊,低聲道:“你不用和我道歉。”
他不理會我,又道:“孤確實沒想到母後會對你下手。”
我坐著沉默,低頭撫著我裙擺上的花紋,時至今日,我既不能控訴也不能要褚鈺懲罰太後。
“平珺,孤會補償你。”褚鈺重重的歎了口氣,似乎是對我的沉默很無奈:“你自管放心,從今往後,孤保證再不會有誰能傷害你了。”
我抿抿唇角,對他說:“若是有什麼為難的地方,你告訴我就是。”
褚鈺倏然將我擁住,在我耳邊低聲道:“平珺,你記住,孤再不會負你了。”
我隻輕巧的答了一聲:“好。”
獨孤平從大都將我救出來,本也沒走多遠,所以回到大都用的時間不過半天路程。
我抬眼看著簷角的厚雪,想著我離開的這些時日,大都又偷偷落雪了。
我的回宮,對於所有人來說都不是秘密,但大多數的人恐怕會覺得意外。
褚鈺一直很聽太後的話,曾有太後不喜歡的一個妃嬪,第二日褚鈺就把她送給了部下,所以這次太後將我賜死,褚鈺卻將我救回來就很令人意外了。
我重新回到了金闕宮,折騰了這一圈,身體並不疲累,相反的內心隱隱激動,這場好戲不過是剛剛開始而已。
晚間,華燈初上,褚鈺照舊來了金闕宮用晚膳。
飯桌上,他問我:“這次是孤的疏忽,你想要什麼補償?”
我平靜道:“想讓王上赦免宋衡。”
我知道宋衡自上次帶我去了泉州府後,就一直被褚鈺關在牢裏,並沒有放出來,也沒有賜什麼罪。
“哦?”褚鈺的語氣帶著意外,他揚揚眉,問我:“怎麼突然提及這一茬?”
我側頭看向他,眸底的神色是真誠的:“因為他救過我,僅此而已。”
褚鈺看了看我,最後還是點了點頭,同意了我的請求。
“我親自去將他帶出來,順便感謝他一下。”
褚鈺微微蹙眉,對我說:“那你就帶著孤的旨意去吧,順便恢複他將軍封號。”
那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了,我在心底暗歎。
“多謝王上恩典。”我嘴上客套著。
——
翌日清晨,我裹了一件藏青厚絨的鬥篷,帶著碧拂往正合殿去。
殿門口正遇到允濟,一副甚是疲倦的模樣,一看就是前夜沒有睡好。
“你起這麼早幹什麼?”他狐疑的看著我。
我說:“我來拿旨意。”
他問道:“什麼旨意?”
我誠實回答他:“赦免宋衡的旨意。”
他聞言,瞪大了眼睛:“你遭的這次罪,就換了個這恩典?”
我點點頭:“怎麼?我覺得挺值得的。”
他撇了撇嘴,不再和我說這話題,因為這時江成已經迎了過來。
“給殿下請安,給貴人請安。”江成恭恭敬敬的對我倆說。
允濟伸手虛扶了一下:“不必多禮,來找王上的。”
今日褚鈺是休沐,所以沒有早朝,但褚鈺辦政事向來是趕早不趕晚,所以臣子有政事來找也都是清晨上午來。
江成將我們請進去,並道:“天色有點陰,貴人小心點腳下台階。”
正合殿我統共也沒來過幾次,這地方女子少進是規矩,我被江成的周全打動,不由得對他點點頭:“多謝大人照拂。”
我和允濟一同進到內殿,炭火盆燒的很旺,屋子裏溫暖如春。
我想了想,允濟和褚鈺肯定是有要緊事談,我不好多聽,於是對褚鈺說:“王上將旨意給我,再叫甄袖陪我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