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出席這麼多人的宴會還是在大周呢,算起來也已經一年了。
我聽見有人在倒吸一口氣,想也不用想是因為見了我這張臉。
我目視前方,注目著褚鈺,今天的他仍舊穿著萬年不變的玄衣,或許是因為飲了酒的緣故,臉色比平時要稍微白一些,他看著我,臉上沒什麼表情。
我矮身行禮,按著大金的禮節,將自己偽裝成一個被磨掉所有驕傲的異國公主,我的周身皆被貼了一個標簽——屬於大金的女人。
我把孤寂漫上眼角:“請王上安。”
“坐過來。”褚鈺冷道。
我低眉順目,坐到他的邊上,乖覺的給他倒了杯酒。
褚鈺摟住我的腰,在我耳邊低聲道:“你這麼乖,孤有點舍不得你了,怎麼辦?”
“王上想要的不要了嗎?”
褚鈺微微離開我,伸手端了那杯酒,一飲而盡。
“王上美人在懷,如何飲酒如此愁苦?”一道男聲響起,語氣帶著戲謔。
我瞥眼見下首坐著一個年輕的貴公子,衣著蒙古服製,容色中上,雖及不上褚鈺,但周身的氣勢倒是不錯。
“如此美人,我實在是羨慕啊,若是能得到這樣的佳人,一親芳澤,真是死也不枉了。”他笑著看我,眼底帶著一個男人看女人應當有的露骨。
“既如此,便讓熙和去陪陪你。”褚鈺又側頭對我說道:“他是準噶爾的貝勒阿爾斯,蒙古四部裏的大英雄,你去陪他喝喝酒。”
“哦?這位美人便是周皇的寶貝?”阿爾斯臉上漫過一絲興味:“沒想到真的美得像仙女一樣,王上果真是個有福的。”
褚鈺拍了拍我的腰:“去吧。”
我點頭應下,乖覺的坐到阿爾斯的案幾後,為他斟酒。
因為我一想到他會被褚鈺殺掉,心裏就不由得歎息,褚鈺決不允許臥榻邊有別人酣睡,蒙古四部早會被他吞並。
宴會將盡,褚鈺擺擺手,不打緊的人便魚貫而出,這整場宴會除了我,沒一個妃嬪,除了阿爾斯,也沒一個臣子。
褚鈺和阿爾斯在後殿說了些什麼,再出來的時候,褚鈺對我說:“貝勒爺醉了,你扶他回去休息吧。”
我側頭看了眼阿爾斯麵色未改的臉,對褚鈺睜眼說瞎話的舉動充耳不聞。
“妾身謹遵王上命令。”
我別無選擇的跟著阿爾斯,回到他暫住的宮殿裏。
樸一進門,屋門剛剛關好。
他便一把撲過來,將我壓在厚實的毛毯上,本來還算俊俏的臉在這一刻顯得異常猙獰。他將我禁錮在他的身下,溫熱的氣息噴在我的耳邊:“果然是周皇手心裏的公主啊,你身上真香。”說著又吻了吻我的臉頰,我害怕他要做什麼不可描述的事情,但此時我隻能選擇冷靜。
我自然十分想一腳踢死他,但考慮到我的反抗隻會激怒這種人,我就換了個方法阻止他。
我假意笑笑,伸手將他微微推開,果然見他臉沉了下來:“怎麼?”
“王上可比貝勒您要溫柔多了。”我動了動被他緊緊掐著的手腕,賠笑道:“況且,這還是在大都呢,貝勒為何不將我帶回去?”
他冷眸瞧我,眸底深處的那股情欲早已消失:“蘇熙和,你當真想和我回準噶爾?”
我不知褚鈺如何和他談的,但此時我隻能硬著頭皮說下去。
我故作傷心的低垂著眸子,努力在眼底壓出一點淚花:“貝勒也該知曉,熙和自四月嫁到大金,過得是什麼日子。”
“我其實也很好奇,你到底是怎麼惹了那混小子。”
我見他眸色陰冷,猜測他多半不是好奇,而是疑心我。
“爺不曉得,清遠之戰裏,我的未婚夫便是死在了金王手裏,所以我們吵了起來,他便也不再見我。”
阿爾斯是蒙古四部裏疑心病最重的貝勒,本身又很奸詐,十分的不好騙,故而我的大實話真的誆住了他。
他聞言,眉宇微鬆,也鬆開了我的手,從我身上起來了。
我低頭揉了揉手腕,發現已經青了一塊,暗道這渾人的力氣還真是大。
或許我腹誹的樣子逗到了他,他輕聲笑了笑:“你們大周的女人還真和蒙古女人不一樣,細皮嫩肉的,我隻不過是用了一點力氣,你的手腕就青了一塊,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打了你。”他促狹地對我道:“若是日後你隨我回了準噶爾,在床上我可不準你討饒的。”
這話說的露骨,我恨不得拿一塊抹布塞住他的嘴巴。
阿爾斯見我窘迫的樣子,哈哈大笑起來:“有趣有趣,這筆買賣褚鈺倒是沒算計我。”
我在心底冷笑,麵上未改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