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風雨更傷春 第十三章:七弦琴(2 / 2)

然而我內心更真實想法是:完蛋了,太後肯定極其不高興,要罰我了,嗚呼哀哉!

雙眼一閉,也不管身後事,昏死過去。這一昏迷,也不知昏睡了多久。

耳邊隱約傳來談話聲音,迷迷蒙蒙聽不真切。

“娘娘若再用藥怕是活不成了,之前提及的後果已經顯現,切忌再受刺激。”

“若不用藥,可否能想得起來?”

“這……要看造化了。”

“孤省得了。”

好像……是褚鈺呢。

我的眼皮很沉,沉得睜不開,有時還能聽見女子的低泣聲音。

“娘娘,無論如何您千萬不能有事。”那人哭得傷心:“不然,他們就白死了。”

白死了,誰?

到底是誰,因我之故而死?

灰色的天際下,清涼的道口處,夢中的景象皆是一片昏暗的灰白色。我低下頭,看見一身華服緋衣,袖口金絲邊,衣上繡著精致鳳凰。

是要嫁人了呢。

“珺兒,此行保重。”

低沉的男聲,隱隱帶著哽咽,我聽不出是誰,至少能肯定不是祁夙不是褚鈺不是任何一個我聽過的男人。

我想回頭,但夢中的我義無反顧的鑽進了紅頂馬車,緋色流蘇迎風而動。

我,是要嫁到哪裏去?

按照以往的尿性,在這個關鍵時候肯定要驚醒,然後再過幾日又是一個片段一個片段的夢,就好像看話本,憑空撕了幾頁,隻能硬著頭皮強行看下去。

然而我以為我又要被驚醒,但實際上並沒有,這個夢境仍舊繼續,畫麵一轉,馬車緩緩停下。

“主子,是祁公子。”

“不見。”我聽見自己這樣說道。

不多一會兒,一隻手抓了我的車簾,纖細又不失力道的手指,我看得出這是祁夙的手。

“不準。”

當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看到那隻手微微縮緊了。

“平珺,我本以為……”

“沒有你以為。”我平靜的說出這一番話。

祁夙的手鬆開了車簾,隨著他的鬆開,我的心裏竟然一陣疼痛。

——娘娘,救我!一道淒厲的聲音突然打斷了我的夢,將我從夢中拉回現實。

我倏然睜開雙眼,腦筋停頓片刻方才回神,伸手一摸臉頰,發現濕漉漉的,我好像是哭了。

側頭略略辨別一下,發現這裏仍舊是昭陽宮的主殿,周圍彌漫著我所喜愛的熏香味道。

頭頂層疊的薄紗帳幔,纖塵不染的米黃氈席,精致的連床腳都帶著雕刻的矮榻。

我有那麼一瞬間有些回不過神來,就好像我是不該出現在這的。

“碧拂。”我輕聲喚道。

然而沒有人回答我,我感到有些奇怪。我雖然不大信碧拂,但從一開始到現在,她對我是沒話說的好,此時應當守在我的床邊,等我第一時間醒來好去稟告褚鈺才是。

意料之外她不在,這讓我的心底打了個鼓。

不大一會兒,進來個麵生的侍女,神情冷肅,不苟言笑的,我從未見過她,她也不是之前我昭陽殿的侍女。

她對我行禮,麵無表情道:“娘娘可有什麼事?”

我有點意外她的態度:“碧拂呢?”

她並不答我的話,隻道:“若是娘娘沒有別的事了,婢子就先告退了。”

我拉住她的胳膊,厲聲道:“究竟是誰派你來的,竟對我這樣態度,你不怕陛下砍了你的腦袋。”

侍女涼涼地看了我一眼,說道:“婢子喚作晚玉,娘娘若是有事就喚,若無事便不要過多糾纏。”她語氣微微停頓,又道:“婢子奉陛下的命令,前來照顧娘娘,還請娘娘好生休養。”

休養?多可笑。我惡狠狠的對她說:“去叫褚鈺來,明日我若是見不到他,我就死給你們看。”

我忍著腦筋的疼痛,和眼前這個看起來油鹽不進的侍女鬥法,她見我樣子堅定,最終還是冷聲道:“婢子會去遞消息,但至於陛下是否見您,這還要看陛下的意思。”

我鬆開了手,但凡褚鈺還要在我麵前刷幾分好感,就應該會來見我的。

呼啦——屋門闔上。

我重新躺回矮榻,溫暖的被衾裹著我的周身,腦筋明顯不夠用,誠然我是想不通這一切的緣故。

那日,我想起褚鈺曾喚我“蘇熙和”,可我的名字分明是蘇平珺,那這熙和又是誰?還有那曲鳳求凰,叫我等他回來的那個人又是誰?

我想不起來這都是哪跟哪。

我的記憶壞得令我抓狂,然而這個節骨眼來看我的人,既不是褚鈺也不是祁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