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宮很大,碧拂說這裏總共十四處宮殿,前殿和宣室殿是褚鈺上朝的地方,絕對是不能去,除此之外的地方,隨我高興走動。
我驚訝於自己的權利,熙妃畢竟隻是妃,不算是什麼高的品階。
但碧拂卻道:“陛下的後位玄虛,您頭上隻有位文臻貴妃。”我恍然大悟,自己雖然隻是妃,但位份比我高的就一個貴妃。
臻,百福並臻,寓意不錯。但多念兩次文臻貴妃,為真貴妃,我心中笑笑,暗道這個封號倒是頂有趣的。
青磚石路,非常平整。我不知走到了哪裏,轉過一個拐角,同一個人打了個照麵。
那是個年輕的男人,與褚鈺年紀相仿,氣勢卻沒有褚鈺冷肅,周身是溫和的氣場。他的眉眼很是清俊,對比褚鈺霸氣的讓人移不開眼,他卻溫和的讓人心生舒適。我也不免多打量兩眼。
我駐了足看著他,心中盤算著是該簡單行個禮,還是等他開口。因為我並不確定他的身份,亂行禮恐怕要鬧出笑話,不行禮又太過無禮。
我眼神上下掃了一番,除去他腰間的青色玉佩成色不錯,衣著打扮皆是看不出身份高低。
他也停了腳步,神色有點奇怪,但又說不好。那種陰沉沉的目光,依稀帶著悲哀……對,悲戚又哀傷的神色。
我覺得他認得我。
果然下一秒就印證了我的想法。
“平珺。”
他開口,我便驚了一驚,這人竟真是認得我。
然而還未等我開口問,他便拱手又道:“小王失禮,娘娘恕罪。”
我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鬼使神差的問他:“你是慎親王?”
他抬頭,眸中神色竟同當日碧拂一般帶著驚喜:“娘娘是記得了?”
我搖搖頭,心道讓他失望了,我並不是記得他身份,隻是想起了碧拂的話而已。
我說:“我並不曉得親王身份,隻是想起我的婢子所說的。”話音頓了頓,覺得該提醒他:“親王是親王,我隻是一個小妃嬪,不該親王同我行禮的。”我矮身一福,顯得禮數周全:“請慎親王安。”
慎親王蹙眉,話音卻帶著微微的冷:“娘娘大約還不曉得,今日朝上陛下已經下了文書晉封娘娘為熙貴妃了,按律同小王爵位一般無二。”
我心中著實被他的話所震驚到,褚鈺竟然封我為熙貴妃,大金朝中,一字封號要高於二字封號。換句話說,我竟比文臻貴妃的地位還高了。
一時之間,我不知如何接話,是不是要表現的高興些,可不知為何,聽見這個消息,我的內心毫無波瀾。
“倒多謝親王給我帶來這個喜訊了。”我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高興些,可自從失憶了以後,這樣的情緒就越來越少了。
我看著慎親王清俊的容色,覺察到他並不十分高興,也不知何處惹了這奇怪的親王,一時間場麵十分尷尬。
“我還要再轉轉,親王自便。”我醞釀一下,覺得這樣說比較妥當,說完轉身欲走。
手腕一涼,回頭看去,慎親王將我的手扯了個實在。第一反應是他的手很涼,溫涼溫涼的觸覺,如同他的人一般,第二反應則是,放肆!
我臉色沉下來,想拿回自己的手腕,卻是無果:“親王此舉,未免……”
慎親王不緊不慢的說:“娘娘的令牌掉了。”
我低頭一看,那青玉質地的令牌,方方正正的躺在我的裙裾上,不知道何時落了下去。
我:“……”
慎親王俯下身去,拾起我的令牌,容色雲淡風輕,絲毫不在意我方才的舉動。
“娘娘的令牌。”他遞與我,蔥白指尖停在我的眼前,顯出纖長又不失力度的模樣。
我接過令牌,小心翼翼的在腰間墜好,矮身一福同他道謝:“多謝親王,否則令牌丟了,我的婢女怕是要哭死了。”
慎親王開口道:“你很喜歡你的婢女嗎?”
我驚詫於他的問話,但還是老實回答:“是,她說她的名字是我取的,那想來以前的我是很喜歡她的吧。”
碧玉沉妝清風拂,我想了想那個畫麵,便深覺當日賜名的我是非常喜歡碧拂的。
他不點頭也不搖頭,就連神色都有些奇怪起來:“以前的你確實很喜歡她。”
這話說的,是對我所說的肯定嗎?我覺得自己腦筋開始不夠用起來。
“告辭。”
不見他再次挽留我,我轉身走遠。行過這條路的盡頭,我鬼使神差的回頭看去,發現他還沒有走。
他駐足在原地,似乎是在看我,又似乎沒有。一陣風拂過,吹起他的青衣,藏青的衣擺如同青鳥,在風中拉扯出好看的弧度。
我便霎時間有了個想法,那熟悉的青衣,或許並不是褚鈺,而是他!
不敢再去深想,匆匆拐了個彎,便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