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後。
小溪旁,一身緋紅色衣裙的女子正看著溪水中自己的倒影怔怔發呆。伸手輕撫著臉上的那塊鵝蛋大小的緋紅色斑痕,似乎想到了什麼,不禁黛眉微蹙。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她幽幽地歎道,“師父,我每年都會來這個山穀,八年了,可還是無法種出九葉草。難道是天意嗎?”
伸手捧起些清水送到嘴邊,那股清涼微甜的山泉順著喉嚨往下,一股透心涼的感覺瞬時走遍全身,讓她不禁打了個寒顫。這條溪水是從山穀深處流出來的,那裏有一個寒潭,一年四季,水都是如剛溶化的冰水般冰冷刺骨。
她抬頭看向那蔚藍色的天空,心中不由自主的想著,第一次跟師父來到這個山穀的時候,也是這樣蔚藍的天,也是這樣冰涼的溪水。忽然,原本泛著愁容的小臉換上了一抹清新的微笑,她喃喃自語道,“如果真是天意,或許也不錯呢!至少我可以早些去地下陪我那從未謀麵的父母。嘻嘻……我這麼一心想著那我一出生便撇下我的父母,師父肯定又要說我沒良心了。”說著,她似乎看到了師父正在她眼前吹胡子瞪眼的樣子,直覺得好笑。
忽然,她身後的林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讓她下意識的回頭循聲望去。隻見一群官兵打扮的人正追殺一個白衣男子。幾個輕功好的官兵一個縱身,已經搶到了那白衣男子身前,擋住了他的去路。後麵跟來的同夥立刻下馬,轉眼已將那白衣男子團團圍住。
那白衣男子痛苦的捂住胸口處傷口,殷紅的鮮血不斷從傷口處湧出,胸前的衣襟已經被鮮血染成了暗紅色,緊緊的貼在他那堅實的胸膛上。
看獵物已經被團團圍住,後麵的一匹黑馬才緩緩從一群官兵身後走向前。馬上坐著的是一身穿藏青色錦衣的青年男子,左手大拇指上套著的那枚翡翠扳指雕刻精致,一看便知其價值不菲。看周圍的官兵對他畢恭畢敬的樣子,可見他的身份必定不凡。
“不愧是閩國太子的人,果然身手了得,身受重傷居然還讓本公子追得這般辛苦。”錦衣男子看著那白衣男子的眼神中,帶著幾分由衷的敬佩。
“哼,要殺便殺,哪來那麼多廢話。”白衣男子長劍在手,已經擺好了招式,準備與這群追兵拚死一戰。
“殺你?本公子還真有些舍不得。你身受重傷,今天是無論如何也逃不掉了。不如,你交出名冊,歸順我魯國。回去後,我自會跟皇上稟明。以你的身手和才智,定然會得到皇上重用。如何?”錦衣男子跟這白衣男子交手多日,已經對他有了英雄相惜的念頭。若非雙方立場不同,他還真想跟這人交個朋友。
被追殺了一路,白衣男子不但身受重傷,且已經體力透支。可是這些追兵,卻像殺不盡一般,一撥又一撥的追來。眼前這形勢,他自然心裏明白,那錦衣男子說的沒錯,他就算再如何掙紮,隻怕也難逃一死。
“讓我賣主求榮,叛國做魯國的走狗,就算能夠苟活於世,我又有何麵目立於這天地間?不必多言,要名冊,便盡管過來取吧!”說著,白衣男子眼中寒光一閃,長劍已經攻向一旁的兩名官兵。轉眼間,地上便多了兩具屍首。
周圍原本還在圍觀待命的官兵瞬間一擁而上,刀劍相擊的聲音響成一片,林中頓時寒光四射,殺氣彌漫。
看著那陸續倒下的手下,錦衣男子眉頭微蹙。下意識的轉了轉手上的那枚翠綠色扳指,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名冊,你找閻王要去吧!”說著,白衣男子忽然縱身一躍,劍光直指向那黑馬上的錦衣男子。原本淩厲的攻擊,就在即將刺到那錦衣男子時,卻忽然停滯了。長劍無力的脫手落在地上,白衣男子搖晃了一下,終究還是沒能站穩,單膝跪倒在地。
“你……下毒……”白衣男子隻感覺到自己渾身無力,似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是勉強壓榨自己的身體的極限擠出來的。
“沒錯,他們的刀劍上早已經抹了毒。不過你放心,這毒不過讓你功力渙散,渾身無力罷了,要不了你的命。”說著,錦衣男子向旁邊的官兵揮了揮手,示意他們趕緊下手將他們已經苦苦追了一路的要犯拿下。
殺他?他才不會。若是不從這人口中問出那名冊的下落,他豈不是白忙活了一場。
就在他們準備將那白衣男子五花大綁之時,林中忽然飄來一陣奇異的香味。不一會兒,一陣嗡嗡聲由遠及近,直震得人頭皮發麻,渾身起雞皮疙瘩。抬頭看去,林中正有一片黑雲迅速朝他們飄來,轉眼便已經飄到了眼前。
仔細一看,原來那黑雲是無數隻黑色的毒蜂,密密麻麻,讓人看了不禁膽戰心寒。這些官兵都是習武之人,平日裏見慣了血雨腥風,可是見到這密密麻麻的毒蜂,也被嚇得亂了陣腳。有的下意識的揮舞著手中刀劍,想要自保,有的則是撒腿便跑,想要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