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愣了愣,半晌回過神來,衝著玉無雙說道:“無雙公子,小姐在這兒,水多得很,你想喝多少便有多少。”
玉無雙聽見胭脂的話,猛然睜開眼睛,待看清站在麵前帶著冪籬的女子,雙唇輕輕煽動,卻愣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夏凝裳輕歎一聲,吩咐花虎將玉無雙抬上安車。
季初風擰了擰眉,道:“男女授受不親,你這樣將他抬上安車,不妥。”
夏凝裳斜睨了一眼季初風,眼前這個男子,她自那日明月山莊與他說過幾句話,兩人便再未言語,她著實不知該怎麼與他相處才好。
“我與他,自小一同長大。”夏凝裳最終隻輕道了這麼一句話,便轉身上了安車,徒留季初風一人站在安車之外。
安車內,夏凝裳細細替玉無雙把了脈,胭脂幫著夏凝裳仔細診治了一番玉無雙,待一切做完,夏凝裳才輕歎一聲,道:“那日一別,你怎麼就成了這幅摸樣?”
玉無雙半臥在車廂之內,強撐著一口氣抬眼看向夏凝裳,見她入了昏暗的車廂仍然帶著冪籬,忍不住想要抬手去揭,“裳兒,讓我看看你。”
夏凝裳沒料到玉無雙突然便要揭開她的冪籬,一時不注意,頭上的冪籬便被玉無雙甩在了一旁。她登時側了側臉,黑眸閃爍不定。
玉無雙在看見夏凝裳那滿臉猙獰恐怖的傷痕之後,愣了愣,隨後便是排山倒海的猶如針刺般的疼痛,比之他身上的傷更是痛上了幾分。
“他可真狠得下心。”玉無雙心頭緊了緊,最終隻喃喃說道。
夏凝裳失笑,雲炎除了對鹿雲汐會憐香惜玉一些,何曾對哪個女子狠不下心來了?
“我無礙,倒是你,怎麼就成了這般樣子?”夏凝裳若無其事得將甩在一旁的冪籬重新帶了回去,輕聲問道。
玉無雙聞言,微微側頭,朝著車窗外望去。茫茫沙海,接天連地,浩瀚蒼茫。
他本是蒼狼王子,流落在外。以前一直不肯認祖歸宗,直到前些日子才徹底落定了他想要回到蒼狼的決心。豈料,蒼狼奪嫡之戰亦是冷酷無情,他還未踏足蒼狼,便遭了毒手。
世事難料,他本是為她而回,原以為因她而死,倒也是圓了他的念想,豈料卻轉眼之間,又因她而生。
思緒正翻飛之間,玉無雙的黑眸驟然一凝。
天際邊突然湧起一排濃濃且又墨黑的長雲,像是洶湧而起的驚天巨浪,滾滾而來,排山倒海之勢駭人而又恐怖。
“大漠暴風。夏凝裳,快下車!”
安車之外的季初風同時一聲驚呼響起,他以迅雷豔而不及之勢跳上安車,拉起夏凝裳的手,一個縱身便躲到了早已伏臥在地的馬匹身後。
同時,胭脂扶著玉無雙亦是滾落到另一匹馬的背後。
滾滾黃沙霎時間已經撲麵而來,飛沙走石,鋪天蓋地,伴著隆隆之聲,猶如春雷落大地,又如卷起的海嘯,發出山崩地裂的呼號之聲,一股股巨大的暴力狂攻猛襲,朝著眾人狠狠拍去。
一眾虎狼們剛把馬匹圈在一處,還沒趴下,便被那滾滾黃沙掀翻了好幾個跟頭。如眼所見,到處都是黃色的沙塵,像是綿延了數百裏的黃色帷幕,遮天蔽日,一片暗無天色。
馬匹之後的季初風,緊緊壓住了夏凝裳,身貼著身,臉貼著臉,一雙手死死按著夏凝裳的手,一雙腿死死扣著夏凝裳的腿。
夏凝裳有些惱,她轉頭看向季初風。長眉入鬢,半眯著的眼,線條完美的朱丹唇,邪氣而又帶著魔力。
“季初風,我沒有那麼弱不禁風。”
夏凝裳從喉嚨裏壓出一聲低喝,可那聲在此時聽來,卻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計。
季初風動了動腦袋,幾乎與夏凝裳鼻對著鼻,嘴對著嘴,他溫熱的呼吸盡數噴在夏凝裳的臉上。
“藍兒,我還以為,你再不願意主動與我說一句話!”
一聲藍兒,帶起夏凝裳無數翻飛的思緒。
眼前這個亦正亦邪的男人,她……到底該拿他怎麼辦才好?
“我是夏凝裳!不是什麼藍兒!”
最終,夏凝裳悻悻然得否認。
“是嗎?”季初風嘴角斜斜一勾,反問道。
話落,狂風驟然愈加猛烈,一堆沙丘隨著狂嘯怒吼的暴風急湧而來,夾雜著數十塊碩大的巨石,朝著夏凝裳與季初風所在的方向狠狠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