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下又一下重重的擊打聲傳來,雲炎愣是一聲不吭,隻是那銀白麵具之後的雙眸隱隱翻滾著一股霧氣。

三百杖刑足足打了一個時辰,雲炎的玄色衣袍都難以遮擋絲絲的血跡,可他愣是一聲不吭,從板凳上自己撐著站了起來。

銀白的麵具泛著冷冷寒光,麵具之後的黑眸亦是陰鷙可怕,他冷冷掃了一眼在場眾人,聲音低沉卻帶著絲絲的寒氣,“今日之辱,我雲炎記住了。”

言罷,竟似沒事人一般,大踏步得走了。

直到雲炎的背影消失在溪風小苑之內,汪延這才狠狠呼出了一口氣。

燕景瑞斜斜瞟了眼汪延,道:“今日之事,我不想在皇伯伯那裏聽見一絲一毫的風言風語。”

汪延後背一僵,暗道,小祖宗哎,今日你杖責雲世子一事說大不大,說小了也不小,萬一雲王怪罪,難不成讓他這個錦衣衛指揮使背黑鍋?

燕景瑞從汪延的眼中看出了他心中的擔憂,淡然轉身道:“日後若是雲王怪罪,你便說是受我脅迫便是。”

聽見燕景瑞的話,汪延立時眉開眼笑。有燕小世子這一句話,他還怕個蛋呀……不對,他沒蛋……

待一眾錦衣衛們徹底消失,老侯爺這才撫了撫自己的心口。方才不過短短一個時辰,他感覺比自己這一生都要難熬。

“燕小世子,方才多謝。若不是有你在,我安定候府今日怕是要遭大難了。”老侯爺衝著燕景瑞說道。

燕景瑞不敢受老侯爺的謝,今日之事說到底也是因他而起。若不是鹿雲汐愛慕於他,又豈會找夏凝裳的不痛快,說到底還是他連累了安定侯府。

“老侯爺,如今景瑞手上有傷先行回府歇息去了。凝裳她多喝了幾壇竹葉青,稍後讓丫鬟們準備些醒酒湯,想來大概三四日的功夫便能醒來。”燕景瑞衝著老侯爺說道。

老侯爺一聽夏凝裳居然喝醉了酒,不由心頭一陣火氣上湧。好嘛,他這個老頭受了一個多時辰的驚嚇,臭丫頭居然貪杯喝了大燕難得一見的竹葉青不說,還來了個醉酒不省人事。簡直,簡直是大逆不道!怎麼就不知道給他老頭留上一壇子,這個不孝的孫女!

燕景瑞哪裏會想到老安定候此時此刻心裏的潛台詞,見他不說話,也隻當他是記掛著夏凝裳,當即便也告辭離開了。

“老侯爺,袁安的後事該如何操辦?”青梅惦記著躺在地上的袁安,忍不住出聲問道。

聽聞青梅的話,老侯爺這才神思一轉,又轉回了悲傷落寞之上,他的老兄弟走了,日後他連個說話之人都沒了……

“按照侯府最高的喪儀操辦了。讓霜哥兒給袁安跪靈。”老侯爺想都沒想,便說道。

他與袁安情如手足,袁安一生未娶,無妻無兒,他將自己整個人生都奉獻給了安定候府,這是安定侯府欠他的。

聽聞老安定候的安排,青梅幾乎都想掩嘴痛哭了。袁管家,您這一生到底沒有白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