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凝裳醒來已經是三日後,袁安的靈柩已經抬出了安定侯府,老侯爺特地在夏氏祖墓給袁安挑了一塊地,靈牌也放入了夏氏祠堂,讓袁安生生世世享受夏氏後人的香火。

站在祠堂裏,望著香火案上一溜的靈牌,夏凝裳恍惚了好一會,總覺得自己還在夢中一般。明明她眼前還晃動著袁安那張滿臉褶皺的臉,怎麼一轉眼的功夫,袁安便成了祠堂裏的一塊冷硬的木牌?

青梅將那日發生之事盡數告知了夏凝裳,亦是將燕景瑞不惜自殘自己的左臂替袁安討了公道之事說得細致,可夏凝裳聽在耳中,卻覺得嗡鳴作響。

鹿雲汐不會平白無故的來安定侯府找她尋性滋事,她的眼前突然飄過那日她去恒王府韶南院找燕景瑞之時的那一幕,鹿雲汐便是那個撲了個空栽倒在地上的女孩?長公主府的小郡主?

夏凝裳心頭掠過一絲冷笑。自殘左臂?替袁安討了公道?這分明是燕景瑞在替自己贖罪。如若不是因為他,鹿雲汐何苦要來與她夏凝裳為難。如若不是因為他,袁安又怎麼會平白死在雲炎的手上。

果然,惹上燕景瑞便是惹上了麻煩。她當初真是瞎了眼,被豬油蒙了心了!

芊芊細手撫上袁安的牌位,夏凝裳的心裏在淌血。袁安啊袁安,你死的真是不值。你家小姐我,隻不過被人當了替身,可你卻是平白無故便丟了性命。

“小姐,小姐,太子來接您去護國寺祈福。”紫薔在祠堂外喊道。

太子燕昊蒼要接夏凝裳去護國寺祈福的帖子前日便遞了,夏凝裳醒來的時候青梅便提醒過她。當下,夏凝裳聽見紫薔的話便收了思緒,折身出了祠堂。

前幾日她與墨殤大醉一場,從墨殤處得知,說出“何以解憂,唯有杜康”這八個字的乃青葉大師的唯一一個關門弟子南宮幻黎;又從太子的帖子中知道,如今那青葉大師與南宮幻黎正在護國寺中;她便打定了主意,要去會一會那個傳聞中的青葉大師的關門弟子。

紫薔與少荷要處理隱閣以及元府的一些日常事情,夏凝裳便仍是指了青梅伺候著她。出了侯府大門,夏凝裳隻見並列兩架馬車。一架馬車上坐著莫一,另一架馬車上坐著冷厲。

大概是聽見了動靜,兩架馬車的車簾同一時刻掀開。

“夏凝裳!”

“裳兒!”

兩道不同的聲音同時喊道。夏凝裳眉眼不動,他自然知道這兩人一個是太子,一個是燕景瑞。她幾乎強壓抑著自己轉頭去看燕景瑞的衝動,急行了幾步走到燕昊蒼的馬車前。

“姐姐。”夏凝月亦是掀了簾子探出了腦袋來。

夏凝裳對於夏凝月為何會出現在馬車裏一點都不好奇,她今日心情極差,也不欲與夏凝月多做些口舌之爭,便隻是略微點了點頭,便飛身上了馬車。

燕昊蒼見夏凝裳如此乖覺,不由抿嘴無聲笑了起來。一雙銳眼淡淡掃過燕景瑞有些落寞的神色,這才撂了簾子,衝著冷厲吩咐道:“走吧。”

馬車粼粼而動,莫一緊緊攥著馬韁,手中的馬鞭幾乎都能甩出花兒,“啪啪”得甩在馬兒的身上。他望著前麵那輛華貴的馬車,雙眼噴火,恨不得將那輛馬車拆卸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