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八話 水濺獨孤郎(2 / 2)

一夜未曾睡眠,獨孤信又命人迅速乘船南下。

眼見竟陵城外襄江口岸離自己近了幾許,隻聽一陣劇烈爆炸聲響,幾條竹筏被猛地掀開,河水裏衝出幾個手拿漁網的人,四散撒網,接著又是兩聲炸裂聲,接二連三從河水裏飛將出來,皆是南梁兵馬中水性好武功高強的精兵。魏國軍馬被這漁網攔住,被埋伏在兩岸的南梁士兵射了個措手不及。

緊接不下,兩岸山坡暗箭齊發,如滂沱大雨密集而來,毫無間斷空隙地接連往魏軍中射殺而來,一連殺人無數。

獨孤信當即命人後撤,隻可惜船隻是順水流而下,逆水怎可反向?隻得硬著頭皮與吃箭。可這漁網不過一時功效,西魏將士幾番掙紮,那刀槍撕扯砍殺,還是在箭雨之中將漁網給弄破,逃出生天。

右岸山坡上,陳霸先提著長槊,領著大波人馬上了竹筏,一路殺將而來。人群混亂之中,陳霸先舉目一看,隻見獨孤信抄著方天畫戟與梁軍廝殺一處,此人畫戟所到之處,鮮血橫濺,血如泉湧,大可令四五將士斃命當場。

“好厲害!”獨孤信的驍勇善戰頓時激起陳霸先的好勝之心。陳霸先胸中意氣滋生,兩步三躍地跳上最前一竹筏之上,舉起長槊,喝道:“獨孤信!陳霸先來戰!”

說罷,他提起長槊便殺將過去,獨孤信不敢低估陳霸先,急忙之中隻得迎戰。

獨孤信與陳霸先皆乃當世疆場高手,在船上廝殺對戰,來來回回數十回合,竟僵持不下。

交戰的梁軍與西魏兵馬也早已殺地昏天黑地,隻遺憾西魏兵馬終究乃北國之地之人,休說水上殺人,幾多落進水裏的西魏將士不諳水性,紛紛被淹死;與之相反,陳霸先手下的梁軍常年居住南朝之地,江河居多,水性好不說,水上作戰更是是勝過西魏兵馬一籌。

是以,梁軍這般奮戰廝殺兩個時辰不過,日頭漸次偏移,從中墜西,紅麵半掩青山後,霞光卻生萬丈長,將這白晝的最後一絲溫暖殘留在人間土地之上,又讓江麵波瀾金光起伏,黃燦燦地,甚是好看。

魏國五千多兵馬淹死的加上先前被箭雨射死的,死傷共計一千餘人,梁軍死傷共計三百餘人。

獨孤信依舊與陳霸先難分勝負,心知不妙,若繼續在此鏖戰,己方定死傷無數,當即飛身落在另一條大船上:“撤回岸上!”

隻聽西魏軍中金鑼咚咚作響,疲憊不堪千瘡百孔的魏國士兵早已有了退兵之意,聞聲興奮難掩,紛紛以最快速度向襄江左岸撤離。

陳霸先正殺在興頭之上,本想乘勝追擊,可他素來以智勇雙全、清醒理智而為人稱道。心知方才自己與獨孤信對戰上百回合,此人卻是大氣都不出,看來獨孤信厲害不下於自己。此時魏國士兵因為不諳水性而暫時性撤離岸邊,尚有四千兵馬,且後方還有於謹援軍,勢力不可小覷,而自己的帶來的先鋒軍不過兩千人。

此番魏軍上了岸,獨孤信陸地作戰不下於自己,倘若自己貿然追擊,逼得獨孤信狗急跳牆。休說自己沒把握打贏,即使贏,也是兩敗俱傷地贏。

這般思慮,陳霸先抬頭一看,隻見夕陽紅顏已然全數墜落青山之下,隻殘留幾絲橙紅光暈和火燒雲,紅暈淺淡,天色漸次偏暗,當即鳴金收兵,撤離襄江右岸。

是夜,獨孤郎命人在襄江左岸一裏之地平原一帶安營紮寨;陳霸先領兩千兵馬退居襄江右岸二裏之地、離竟陵五裏之處安營紮寨。

約近子時正點,夜空星光璀璨,黑山鳥鳴山幽。

於謹領著剩餘五千將士與獨孤信會和;

同時,蕭慕理命聶羅領三千將士留守竟陵,親自同車騎將軍鄭柳然領兵五千與陳霸先會和,又令鄭柳然重兵把守襄江各個渡口,防止西魏軍馬偷渡湘江過來偷襲。

而襄江對岸,獨孤信亦是令人重兵把守,日夜監控,防止梁軍偷襲。梁軍就這般對峙四五日,始終不見哪一方出動,梁軍僵持,倒也暫時地相安無事。

這般僵持不下,皆不見雙方動作,七日後。

蕭慕理同蘭花瘦、陳霸先正於帳中飲酒進食,忽聽帳外一陣繁瑣的人潮響動之音傳來。三人尋聲望去,隻見帳簾被人急速掀開。

車騎將軍鄭柳然拎著一個腮幫子鼓脹如球、身著一身夜行衣、但被繩子捆住的人怒氣衝衝進來,待進了王帳,猛地將那黑衣人擲在地上:“鄭柳然參見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