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敢笑話大名鼎鼎的北公子了,竟還笑的這般開心。”一個極其熟悉的女子聲音在屋簷下響起。
那屋簷上的瞎子驀地一怔,但隨即笑道,“是雲兒麼?”
“想來小白龍未曾忘記了我。”雲秋蕎同樣欣然一笑,施展輕功,淩空向屋頂飛去,這才發現這高高的屋梁之上,竟別有洞天。
“這屋頂上頭,比起下方來說,要冷地多……”雲秋蕎望斷遠處,又轉頭著看向小白龍,卻也在見到那如湖水般澄澈碧藍的一雙眼眸時,止笑了。
這兩日多來,秦淮王府早已傳遍了一個消息:秦淮王新娶的這位王妃,那名震天下的北公子,那威名赫赫的柔然可敦,是個瞎子。秦淮王竟然娶了個瞎子回來!
她與她相識甚遠,聽得傳聞,哪裏相信,隻是一笑置之。可此時真見著,似是一盆冰水傾盆而下,將自己澆灌了個透徹!那竟是比這六月飛雪還痛苦的寒冷!那一雙眼,那一雙深藍的眸子,那一雙激靈多情的珍珠,那曾經有事無事便對自己笑著的雙眼,竟是真的瞎了!
可她分明是看不見的,卻依舊笑著。依舊如曾經明亮時一般,爽朗地笑著。似乎失明對她來說不過是一次天黑。
“小白龍。”那呼喚的聲音極其輕柔,十分溫柔,生怕叫疼那人。
“是啦。我是小白龍。我回來啦!”小白龍坐起身來。她耳力雖好,卻不算絕佳,比起薛典的耳力來說終究遜色幾分,雖能勉強聽出雲秋蕎在何處說話,終究不能全然判斷,隻得瞟向大致方向,而後又是一笑,像是遇到了久別重逢的故人。
那瞎眼人並未完全看向自己,而是看向自己身後,她卻憑著直覺給了自己這麼一個笑容。
雲秋蕎心頭頓時酸湖泛濫,兩行淚水嘩然落下,但再看那瞎子笑的極其開心,自己這般沒來由地哭泣,更像是無事找事,當即擦幹眼淚,就近坐在那瞎子身旁,也未再過問這眼睛的事情,但一時間卻也不知該說些甚麼的是好。
“這些日子,你過的可還好?”
雲秋蕎垂首,沉吟片刻,道:“無甚好,無甚不好。”
小白龍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沉吟半晌,又道:“雲兒……你可難過?”
伸出手來憑著直覺在屋簷上到處摩挲,雲秋蕎知她在摸索自己,連忙伸手過去握住她。
小白龍心頭稍安,笑容淺淡,“到底是我違了說辭,嫁了南邊那個。你千裏迢迢隨他而來,自是不願做側室,定是傷心極了,也恨極了我。”
“傷心是有,可從何而來的恨?”雲秋蕎搖頭自嘲一笑,眼中十分淒迷“從蜀中到洛陽來的這一路上,我便知道你二人的牽絆,也看清你二人的因緣。當沐大哥說願隨你而去草原之時,我倒是看的更開了。”
“你何須看開?”小白龍搖頭歎道:“我曾告之你那廝一些不好的,但如今倒是看開了,那隻是我的認為,何須拿著我對他的認知來幹預你對他的鍾情呢。喜歡一個人,那便隨你而去。你喜歡他,便隨你而為,不要理會我的那些說辭了。反正,終有一日,我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