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們剪五色彩紙粘在花枝上,“放花神燈”等風俗最終往洛河畔而去,現在還是白日,花神燈還未點亮,遊人能看的還是未開一半的春花,總之滿城熱鬧,一片喧嘩。
人潮擁擠,摩肩接踵。好久未曾觸碰這樣的人世繁華了。但沐月素愛靜,不喜擠在人群之中,終究是未能入得這樣的繁華鬧熱之中。
蕭建隻得跟著他站在全城最高的瞭望台上看著下方的人頭攢動。
“公子,你看,那是小白龍和禦書公子,還有雲姑娘。”蕭建指著洛水河上漂浮的幾隻船中的一隻。
沐月視線緩緩落在那洛河淺水之上,隻見小白龍與念白蘇、雲秋蕎三人坐在一條船上,一旁船夫劃船,念白蘇買了個花枝編成的圈兒給小白龍戴上。
三人搖著船和旁邊數十隻船兒碰來碰去,時不時,這條船上的人要掉下去了,時不時那條船的人要落入水中了。
三人眉目間神采飛揚,神光乍現,精神矍鑠,不時說說笑笑,好不開心,竟惹得那洛河之上的所有人連片地嬉鬧不止。這花朝節的氣氛未曾渲染,便已有了精髓。
“看他們 那樣子,好開心。我都想去了。”蕭建畢竟才十六歲,正是青春年少時,隻因跟在沐月身邊侍奉被磨滅了不少少年朝氣,又兼這幾日受傷未愈,無甚精氣。此時見得眾人那般嬉鬧模樣,自是勾起他內心玩鬧之意。
但他說的忘情,全然不顧身邊同為男子的沐大公子的感受,後者聽得此話深眸早已寒意四射。
隱隱感受到身邊的不對勁,又兼自己說了那想去玩的話,蕭建瞟一眼沐月,趕緊低了頭,一副負荊請罪模樣。
沐月冷冷掃他一眼,忽然,那黑眸中的寒意褪去,弄上一層笑意,可在蕭建看來,那笑色極其詭譎。
“蕭建!”
“公子?”
“你可想去玩水?”
“呃……”
“如實招來。”
“是的,公子。”
“去雇一條船。”
“真的麼?”
“到底去不去?”
“是!”
……
“小船兒搖啊搖,郎啊郎,你在何方?”洛河之上,歡悅的歌聲漂浮水麵,一聽便知這歌者音色絕佳,心情極好。
“好久沒唱歌了。” 小白龍一邊搖著船,一邊應景地唱道,異常的愜意。
“小白龍唱歌真好聽。”雲秋蕎聽的十分投入,竟從未想過這大大咧咧的江湖人士隨意編了個曲兒,湊了幾句詞,竟也唱的這般好聽。
“沐公子?”念白蘇一聲驚醒這邊兩人,小白龍與雲秋蕎順眼望去,隻見對岸,不知何時,蕭建正搖著船緩緩靠過來,船上黃衣公子衣衫偏偏,手把折扇,悠悠然地搖晃著。
水上過往的人,隻要是個女子,幾乎沒有人目光不留戀於他身上,縱使錯別了很遠,那些個情竇初開的女兒們依舊不忘悄悄回頭凝望。
“禦書公子,兩個美人兒作伴共遊花朝,不知此情此景,如何?”沐月一張臉笑的日光燦爛。
“非常之好。”念白蘇淡淡一笑,看沐月那一雙眼,心頭不由自主打起寒顫,也不知為何。
“南邊的,明知道蕭建有傷,你還讓他搖船,真是可惡!”不像別的女子第一眼看到的是沐月的儒雅儀態,小白龍第一眼看到的是蕭建臉色慘白,卻依舊劃船的場景,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沐月瞟一眼小白龍,不為所動,眉峰朗然:“船夫不夠,本公子素來不做這些,隻得讓他傷患之人動手了。”
“你說的還真是理所當然。哼!虧你這個主人忍心?好歹跟了你那麼多年。”小白龍鼻子兩孔差點翻上天,冷冷一哼。
沐月極其隨意掃一眼蕭建,白皙的麵上漸湧愧疚之色,但再看那公子並不誠懇的眼神,也不知他臉上那一層愧疚到底是真是假。
“你這條死龍這麼一說,確實讓我有些愧怍。”沐月唏噓一聲,目光挑逗地打量著對麵白衣女子,“這樣罷,你們船上有船夫,讓蕭建到你們船上休息,你過來給我劃船!”
明明是商量的話,卻被沐公子說的,讓人一聽就很想上去狠狠揍他一頓。
“我?給你劃船?”小白龍指著自己鼻尖,又指指沐月,頭頂上花枝耷拉了半個下來, “南邊的,你做夢啊你!”
沐月揚手捋捋額前發絲,極其傲嬌地歎道:“那我就隻有讓蕭建繼續劃船了,傷了他身子也沒事,我回去給他找神醫弄些藥。”
“你這家夥……”
“沐大哥,還是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