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有花堪摘隻須摘(1 / 3)

有多少夢能讓我真正安然

夜半的兔子在高高的石坡上溜達

用隻有它們才能理解的語言

闡述著對於這個世界的感悟

昨晚喝得太多了,我不知道是如何回來的,也不知道是如何上炕脫衣的。這一覺睡得太踏實了,似乎從來沒有這麼痛快地睡過。睜開眼時,嚇了一跳,暖暖的火炕,暖暖的小屋,自己竟然赤身裸體躺在厚厚的羊毛被中,下麵鋪著柔軟的毛毯,屋子裏洋溢著暖暖的香味!我還沉浸在昨天在桑仁大哥家的酒宴中,夢中放肆地端著大碗的酒痛飲著!怎麼一下就成這樣了,難道我酒後失態了?

“你醒了?”頭頂傳來文娜的聲音。仰頭一看,文娜坐在炕頭,穿戴整齊坐在炕頭,一針一針地織著毛衣,兩隻竹簽上下翻著,如同兩隻穿梭的小魚。

原來我在文娜的屋裏!“噓!”我長歎一口氣,繼續躺平了閉上眼睛,好舒服!我真想就這麼靜靜地睡著不再醒來,永遠永遠……

“你給誰打毛衣啊?”我納悶地問她。剛才動了動,感覺頭還有點暈,既有酒的原因,也有高原反應的原因。不知道文娜在這山高路遠的地方,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她竟然大清早織毛衣!這都什麼年頭了,怎麼還自己織毛衣啊?我記得我給她帶了兩件毛衣了。

“給孩子們!你感覺好點了沒?”文娜從爐子上端過一杯濃濃的奶茶,讓我喝下去。

“我想給十六個孩子每人親手打一件毛衣,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我想讓他們穿著我織的毛衣時,想起我這個阿媽!”文娜微笑著說,一臉母性的慈愛。

“哦!”我不知道該說些啥,十六個孩子,十六顆心,他們的阿媽即將離開他們,爭分奪秒為他們編織著毛衣。他們的阿爸到來了,帶著一雙冰冷的手銬,準備著親手把他們的阿媽送進監獄裏。我到底是誰啊?我的心在顫抖著,我的靈魂在顫抖著。

“不,我一定要把事情搞清楚,我不想讓你頂這雷!你和小楓關係再好,也不能這麼做,我不能褻瀆神聖的法律!我不能讓你承受不公正的待遇!”我光著身子坐起來,激昂地說,我的淚水快要衝出眼眶了。

“快躺下,別凍著了!”文娜將我壓回被窩裏。

“不用了,我已經決定了,反正我也沒幾年了,就讓我最後做一件好事吧!”文娜淡然地笑著。

“不行,絕對不行!”我大聲吼著。

“噓,小聲點,說不定一會那些小家夥要來叫我吃早飯,你別嚇著他們!”文娜嗔怪著點了下我的額頭。

“李小楓有五個孩子在牽掛,你有十六個孩子在牽掛啊!”我刻意壓低聲音,但仍無法抑製自己激動的情緒。

“不用擔心,小楓也是這十六個孩子的阿媽,李玉梅也是,趙小蘋也是,雖然我走了,但新的誌願者就會馬上來接任,新的阿媽就會來照看孩子們,春之語希望小學會一直開下去,一直盛開在孩子們的心頭。”文娜堅定的語氣不容我置疑。

“黃得芝創造了春之語這個夢中江湖、愛的江湖,我們把它打造成一個愛的團體,我們共同奉獻愛心、傳遞正能量,構建和諧社會,何嚐不也是對他在天之靈的一種安慰?”我突然發現文娜的口才與知識都比以前強了許多許多。

“小楓不能進監獄,她在深圳已經有了堅實的經濟基礎,如果她進了監獄,別說孩子們沒人照顧,所有一切努力都會白費,春之語希望小學更無法維係。我們還要去幫助更多的孩子,更多的老人,給社會做更多的事,她不能進監獄,她必須要挺住!”文娜放下毛衣,站在窗戶邊,似乎在對我說,似乎又在自言自語。

“而我最多撐不了三四年,我現在已經感覺到身體機能慢慢開始衰退了,除非世界上研究出艾滋病特效藥,否則我的生命就隻有三四年,我用我短暫的生命換取孩子們長久的快樂,換取小楓美滿的家庭,我值了!”文娜似乎在笑,但笑中帶著明顯的哭腔。

“我……”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在情與法麵前,我第一次發現我崇尚的法是多麼蒼白無力,似乎也被這種無私的愛柔化了,我第一次感覺到我是一個不稱職的執法者。

“給你看看小楓一家的照片!”文娜突然放下毛衣,從櫃子頂上取下一個鏡框來。這是小楓一家七口人坐在客廳沙發上的照片,昨天我已經看到了,隻是匆忙中沒有細看。

“這是圓圓,你看,是不是比以前更漂亮了,那眼睛裏是不是都含著笑!”文娜眼睛先笑成一條縫了。圓圓比以前長高了許多,也長胖了,她顯得很機靈,原來空洞的眼神現在明顯透著機靈勁。

“小楓真不容易啊,不知道為孩子吃了多少苦!”我歎息著。照片中的小楓與兩年前一樣美麗,隻是明顯成熟了不少,她滿臉慈祥,掛著幸福的笑,讓我根本無法與“殺人犯“這三個字聯係到一起。

“這是琪琪,小楓的自己生的,很像吧!”小楓指著坐在沙發中間的一個孩子,長得和她特別相似,一眼就能看出是親生的。

“這是苗苗,有小兒麻痹症,是小楓從路邊撿回的,當時才五個月大,現在已經快兩歲了!”我點著頭仔細地看著,孩子在小楓老公懷裏,手和腳明顯很細。

“這是青青,很健康,出生才三天就扔到小楓門前了,才三天啊,估計是偷吃了禁果的大學生生的!”文娜指著小楓懷裏抱著一個小孩,小家夥看著八九個月大了,調皮地瞅著一邊的小姐姐。

“這個是樂樂,是她們的大姐大,已經八歲了,是個自閉症孩子,父母離異後不知去向了,在特殊兒童學校,最後小楓也帶到家裏了。”文娜指著最大的一個孩子說,這孩子看著很正常,但眼睛呆呆地盯著前方,沒有靈活勁。

“哎,小楓真的不容易啊!”我再一次歎息著。

“為了孩子們,她起早貪黑,拚命工作,哎!和她比,我真感覺到太渺小了!”文娜歎息著。

“或許她是懷著一顆贖罪的心吧!”我幾乎被小楓感動的準備放棄計劃了,但理智告訴我,我是一個執法者,不是一個傳教士,更不是一個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