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的苦難在誰的懷抱孕育?
誰的幸福又在誰的額頭縈繞?
我不曾想時,卻明明白白地想了
我醉臥菩提樹下,醒時又何曾悟得?
這是一個小小的村莊,居於一個小山坳中,零零散散的二三十戶人家。這是典型的藏族村莊,每家牆上都畫著藏族八寶圖,門上貼著藏族對聯,有的還別著哈達。不遠處是一個瑪尼台,一大堆經石緊緊地堆在一起,五彩的經幡迎風飄揚著,仿佛在歡迎我這個遠道而來的客人。
“你是我的老公,這裏所有人都知道,可別說漏了嘴啊!”車開進村子時,文娜笑著叮囑著。
“我是你老公,那黃得芝算什麼?”我苦笑著,為這個尷尬角色而哭笑不得。
“我和黃得芝名義上是夫妻,實際上是兄妹關係,我們清純的如一張白紙,一會你就知道了!”文娜神秘地笑笑。
文娜住在一個小寺廟邊的藏家大院,門上竟然掛了一個木頭牌子,上麵用漢藏兩種文字寫著“春之語希望小學”七個大字。“春之語!”我喃喃著,這名字怎麼好熟悉啊?
“你看了黃得芝的小說吧!”文娜微笑著看著我,提醒著。
“對,黃得芝小說裏就有個江湖幫派,名為‘春之語’!”我恍然大悟。
進入院子,裏麵從南朝北一排七間水泥蓋板房,西麵放著一排滑梯、蹺蹺板等兒童活動器械。院子裏很整潔,兩個穿著紅衣的阿卡和兩個穿著藏袍的村民看見汽車親熱地迎上來,給我施禮,敬獻上哈達,握住我的手,用半生不熟的漢語說“你終於來了啊,我們的文老師可天天盼你呢?你這一出國好長的時間啊!”
我莫明其妙看看文娜,隻見她笑著,便明白了怎麼回事。也笑著說:“我這公事忙啊,辛苦媳婦了,這次來要多陪幾天!”
他們幫我們卸下東西,引著我們走進東頭一間房子裏。裏麵生著爐子,煨著土坑,暖烘烘的。他們把東西抬進來後就告辭了,說讓我們兩口子先好好休息會,羊肉手抓已經下鍋了,一會再來叫我們。
“這到底是咋回事啊?”我站在屋內,四處打量著。天哪?這竟然打扮的如同我們的洞房一樣,裏麵到處都是我和文娜的合影,每張照片上文娜都穿著不同的婚紗禮服。而背景顯示,照片都是我們在雲南拍的。但我們確實沒有拍過婚紗照啊?
“這些照片都是我PS的,看不出來吧?”文娜笑得很開心。
“沒想到,真的沒想到!”我連連感歎著,沒想到文娜為了圓自己新娘夢,把所有照片都PS成婚紗照了。我心頭泛起一陣陣漣漪,一陣陣酸楚,可憐的文娜啊,你這是何苦啊?
“先看看這個吧?”文娜從櫃子裏找出一封信來,上麵竟然寫著“王天清親啟”幾個字。
我坐在炕頭上,打開信,先看看落款,赫然是“黃得芝”。我的心裏一緊,不由細細讀來。
“親愛的王哥:
當我寫這封信時,我已知道我即將不在人世,有好多好多話想對你說,可身體原因,無法向你細細言說了,有些事讓文娜以後告訴你,有些事我要親口告訴你。
自從文娜那次受傷後,我就慢慢知道你們的關係了。可憐的文娜,為了你的家庭,寧願舍棄一切,要和我談戀愛,要和結婚,她說惟有如此,才能讓你徹底死心。她說你是一個重情重義的爺們,不想害了你。而我父母一直希望我能結婚,希望我能給他們傳宗接代。但是做不到,我是病人,我怎麼忍心禍害別人,禍害了下一代啊?
但我真想滿足老人的心願,於是我答應了文娜,我們在文娜老家辦了一場轟轟烈烈的婚禮。兩家父母都很開心,所有人都在為我們祝福,我很開心也很感激文娜。但是我知道自己的身體,我知道文娜是你的女人,我們牽過手也親吻過,但那隻是在給別人做戲。文娜為你守身如玉,我根本就沒有碰過,我們都是各睡各的,如同兄妹一樣。這點你放心,你是我的恩人,我不願意也不敢!
文娜的故事我全知道了,她是一個好女孩,也是一個可憐的女孩。我用了三個月時間,幫她複仇,把那無恥的胖子和大金牙送進了監獄,雖然我看不到他們審判的那一天,但我想文娜會看到的。
現在,我要走了,我依然放不下文娜。她對你用情太專,深深地迷戀著你,為你一生不嫁。但你是有婦之夫,你有你的責任,有自己的事業,我希望你能多開導她,讓她真正找到屬於自己的一半,建立自己的家庭!我希望你能把戀情化成親情,做她最親的哥哥!
我的小說寫到三十六萬字了,距離九十九萬字還很遠,我的江湖還沒有建立,我的夢想還沒有實現。我希望你能幫我實現,我在九泉之下感謝你們,祝好人一生平安!
此致
敬禮
你永遠的兄弟:黃得芝泣拜
20**年3月24日草於病床
我的眼淚打濕了信紙,我的心一陣又一陣抽搐著。好兄弟,黃得芝,一路走好啊!
看來一切都是真的!我再也沒有任何理由來懷疑文娜了。
“你不知道小黃有艾滋病?”我一邊默默流淚,一邊抱緊了文娜。
“他沒有告訴我,但我知道!”文娜也泣不成聲。
“他知道你的病嗎?”我輕輕吻著文娜,淚水順著我們的嘴唇交融到一起,鹹鹹的,讓我感受到海一般的胸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