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林妻的鬧騰下,在文娜精心策劃的舉報下,警察重新調查這個案子,並順利地從文娜更換手機號、給家人朋友打莫名其妙的電話等線索中得出結論,文娜可能就是殺害林子飛的嫌疑犯,並下達了通緝令。
“這就是故事的全部!”文娜長長歎了一口氣,如釋重負般笑了。
“反正我活不了幾年,死是遲早的事。我不想讓李小楓美滿的家庭毀滅,不想讓孩子們沒有母親,更不想讓你以後無法洗清名聲!”
“洗清我的名聲?”我怔了一下,車猛地一個急刹車停在路上。
“一個警察,如果在與罪犯鬥爭時雙方都受傷了,罪犯沾染著病菌的血液與警察的血液接觸了,然後警察也染病了!如同銀行裏那個數鈔票劃破了手染病的工作人員一樣,誰還會還去指責這個警察呢?”文娜望著我,眼睛直直地盯著我的眼神,那眼神純潔的如一潭碧水,找不到半點的汙色,按照心理學分析,這絕對是心底的話,絕對不是在掩蓋。
“你……”我的靈魂受到巨大的震撼,天呐!我想到了故事的開頭,卻沒有想到故事的結尾。文娜,她居然為了朋友、為了我,選擇了犧牲自己。
“也許你還不相信,認為這是一個我徹頭徹尾編造的故事,看看這個手機上保留的信息就知道了。”文娜從包裏掏出那個我曾經熟悉的破舊的黑金鋼手機。雖然很多年了,但依舊還能用。果然,上麵有上少關於她和李小楓、和警察的交談記錄,內容和她講的沒有任何出入。
“我好怕,雖然我故作鎮靜地罵了那個女人,雖然我當時是一時生氣不小心推下去的,但這事始終如一塊石頭,壓在我心底。我怕她繼續追查下去,我怕我承受不了。”這是李小楓的信息。
“別怕,隻要我一口咬定你當時不在現場,沒人會相信那個女人的話!”這是文娜的回複。
“我好怕,那女的又問我了,她似乎掌握了什麼新的證據,似乎知道了什麼內情。我生怕她再追問我,我生怕警察會找上我,我真的承受不了!”“別怕,她什麼都沒掌握,她隻是在嚇唬你,知道你和我關係好!”“我怕,我好怕,我怕我一朝進了監獄,我的五個孩子沒人照顧,我的老公會鄙視我,我的家人會再也抬不起頭來!”“沒事,一切有我在,一切因我而起,一切因我而終!請刪除我們的通話記錄,以後再也不要聯係我!我會把一切處理好,我會讓你美滿的家庭不受任何影響!你是我最好的姐姐,為了你,為了圓圓她們,我會圓滿處理這事的!”有幾十條信息,我一一翻看完畢,長長歎了一口氣,原來一切都是真的啊!
“這些就是我舉報的內容……”文娜又掏出幾張紙來,上麵打印的內容,寫的很清楚,與西安警方提供的舉報信內容是一模一樣的。
“娜娜,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啊?”我突然感動有一種崩潰的感覺,沒想到這幾天我所有的懷疑,所有的仇恨全是枉加之罪啊!她又回到了那個俠女的形象,為了朋友,兩肋插刀,不計個人的一切。
“反正我沒有幾年活頭,我死了,林子飛妻子也不鬧騰了,李小楓也不用擔驚受怕了。我給小楓說過,我遲早是一死,隻要她把孩子們照顧好,就是對我最大的報恩。而且,我走後也不用擔心艾滋病了,我的家人也不會再因我的病受到別人的恥笑。想想看,一個農村家庭,出了一個艾滋病的女孩,別人會怎麼說?他們會說,看啊,那個文家的孩子出去不學好,在外麵亂搞一氣,肯定是當妓當小姐的,染了這種病,活該啊!你說這種名聲我的家人能承擔得起嗎?”文娜說這話時臉上很淒愴,讓我心裏一陣陣痛,我似乎也感覺到自己死前的那種陣痛了,一大群人圍著我,指指點點著。
“那殺人犯的名聲你能背得起嗎?”我反問。
“別忘了,過失殺人和故意殺人不一樣,一個受害女孩殺了一個欺負她的男人,別人會心懷更多的同情!”文娜笑著,我突然發現她如同一個得道高僧一樣,把什麼都看得很開了。又如一個專業的律師一樣,把法律鑽研的很透了。
“別忘了過失殺人不會判死刑的,你死時還是一樣會讓別人知道你得了艾滋病!”我反駁道。
“這個你就不用管了!我會用我的行動來讓自己不負艾滋病這個名聲!”文娜頓了頓:“我隻是放不下你,你是最疼愛我的人,我不想讓你因為我毀了一世英名,不想讓你說不清道不明這病的來曆!”文娜突然傷感起來,慢慢靠在我的肩頭上,輕輕閉著眼睛,淚水輕輕地流出來,打濕了她的麵頰。
“現在你相信我了嗎?抱抱我好嗎?”文娜的聲音很低,低的隻有我才能聽得到。
“娜娜!你真傻啊!”我一把抱著文娜,忘卻了自己前來的目的,拚命地吻著她。文娜溫柔地配合著我,閉著眼睛,任我狂吻著,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也打濕了我的嘴唇,打濕了我的衣服。我哭了,無聲地哭著,多麼善良的女孩,多麼仗義的女孩,死了也要想著如何維護朋友?想著為我正名!我還能說什麼,所有的故事都在這一刻定格,所有的事情都水落石出。
我們又重新回到了那段激情的日子,我忘卻了她是黃得芝的遺孀,我們狂熱地在車內吻了十幾分鍾,文娜才推開我,示意我繼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