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說了一會兒閑話,外麵忽然有一個軍士進來,向應龍施禮畢,道:“將軍,酉時快到了,按君上的意思,得將南喬姑娘帶去行刑。”
應龍為難的看了一眼南喬——她倒是平靜的過分,可她總歸隻是一個弱女子,五鞭對她來說著實太重了,可是他總不能違背黃帝的意思,讓部下看著像什麼?正猶豫著要發話,南喬卻自己站了起來,安慰似的對應龍笑笑,然後轉向軍士,“我跟你走。”
“等等。”應龍著急扯住南喬的衣袖,蹙著眉頭想而又想,實在是沒有什麼好辦法了,便把床上的枕頭拿過來交給南喬道:“你把這個放在衣服下麵,就不那麼疼了。”
南喬苦笑不得,“我這衣服又不是麻袋,哪能裝的下這個?”
應龍一聽急了,站起來硬是不讓她走,倔強道:“你這小身子骨哪裏受得了軍營裏的鞭子?拿個枕頭墊著還好過些,你若是因此落下了什麼毛病和傷疤,我會愧疚一輩子的。”
南喬無奈的笑笑,這應龍任性起來還真和小孩子一樣,要哄。於是南喬清了清嗓子,麵容慈祥的看著在一旁幹著急的少昊,用極溫柔的聲音說道:“你放心好了,我再怎麼說也是一個神,這麼點皮肉傷一會兒就痊愈了,保證安然無恙,不用多久就能下地。”說完趕緊溜之大吉。
應龍困惑的指著南喬的背影,他真是越來越弄不明白這個女人了……他初見她時還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人族少女,怎麼才兩三年的光景,就搖身一變成了神呢?
就在他神思恍惚間,南喬已經掀開簾子隨那軍士出去了。應龍空在後麵“哎哎”叫喚,趕緊追了上去……
太陽已經漸漸衰頹,向西而去,天邊的幾抹遠山在斜暉照耀下已經模糊了邊緣,眉黛青山、金黃璀璨,烘托出一派嚴整肅穆的景象來。陽光透過南喬睫毛間的縫隙傾瀉而來,仿佛是金色的墨汁滴進了她的瞳仁裏,光彩琉璃,真如通透寶石一般。
南喬微微低垂雙目,沒有半分畏懼神情,心不在焉的跟在軍士的後麵,慢慢踱到了營中一塊開闊的地界。旁邊立著幾根木柱子,有幾個軍士被掛在上麵——或是犯了規矩,或是做了逃兵,或是混進來的探子,反正個個都是一臉淒苦,一看見南喬頓時呆愣住——怎麼這營中還有這麼漂亮的姑娘?而且還是同他們一樣,犯了事的?出於看熱鬧的心思,每個人都把眼睛睜的大大的,一邊暗暗期待這個姑娘等會也會和他們一樣被掛在這兒,光是想想都覺得興奮!
南喬在行刑士兵的命令下半跪於地,一臉的無知無畏,卻也懂得把自己的頭發撩撥到一邊,夕陽斜照,在地上投出一個絕美的光影,把在場軍士都看傻了。執鞭者都覺得自己麵對這樣美的一個女子實在下不去手,應龍正好在此時趕到,從執鞭者手中搶過鞭子,道:“我來。”
雖說他也不忍,但他下手總歸要比這些粗人要輕些。
南喬淡淡的瞥應龍一眼,“把鞭子給他。”
應龍尷尬的環顧一圈,蹲下身問南喬道:“幹什麼?我會輕輕的。”
南喬固執搖頭,仍舊重複道:“把鞭子給他。”
應龍氣一上來,反倒跟南喬杠上了,扭過頭去,執拗道:“不給。”
“不要把你也牽扯進來,若是黃帝看出你對我格外看顧,定然也會懷疑你的,”南喬無奈,隻能耐著性子好言好語的勸慰。
應龍失落的起身,跺了跺腳,滿不情願的把鞭子還給了剛剛那個執鞭者。南喬對執鞭者點點頭,正色道:“開始吧。”
執鞭者的手高高揚起,周圍人的呼吸也隨之一緊,然後飛快下落,“啪”的一聲脆響打在南喬的背上,南喬疼的雙眉緊緊皺起,眼中呈現出一種迷蒙的渙散,長鞭如蛇般輕巧柔軟,打在人的皮膚上卻是鑽心的疼,南喬緊緊咬牙才使自己沒有呻吟出聲。五鞭下來,鬢發間早已是冷汗密布,手足僵冷,背部卻依舊挺直,維護著一種她以為必須去維護的尊嚴。
五鞭結束,應龍連忙到她身旁問候道:“怎麼樣,還好麼?我帶你回去上藥。”
南喬沒有力氣回答他的話,隻是看到他的那一刹微微放鬆了些,順勢倒在了他的懷裏,並不是昏迷,隻是實在沒有力氣再去支撐她自己了。
“辛苦了。”應龍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