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朕與你大婚之夜,各自剪下的結發。朕幼時性子孤僻,羨慕書中隱士隱居山林的閑逸生活。後來與你結實,才漸漸體會到世間的美好,便一直心許想要帶你遊曆天下,看遍千山萬水。卻不想,仍是要食言了。”
他看著神色蒼白憔悴的蔚芷琉,淡淡笑道:“琉兒,便換你為朕實現承諾。帶著這結發,便如同朕在你身邊一般,去看遍秀麗山河,青山綠水。”
蔚芷琉將頭枕在解卿南的手中,輕輕搖頭道:“我不要,我要你陪著我一起。你是皇上一言九鼎,不能食言!”
泰和殿中隻餘一聲悠長而無奈的歎息……
三日後,皇上駕崩,舉國哀戚。
待皇上葬入皇陵,喪事禮畢,皇後拿出皇上遺詔宣讀。如此,群臣也隻得按照皇上遺命將和親王之孫迦南過繼於皇後膝下,為中宮嫡子,繼任皇位。丞相君彌與將軍賀容雋為輔佐大臣,禦林軍統領莫岑為新帝近身侍衛。
而本該身為太後的蔚芷琉卻隨著先帝的喪儀消失,不知去向。民間流言紛紛,有道太後為先皇殉情,同葬皇陵,或是哀思太過,亦不久於人世,為怕其身世與先皇同葬會惹來群臣反對,是而未張揚為人知。亦有言道,太後已出家為尼,常伴青燈古佛為祈堯祈福國運宏昌。
隻是世人不知,先帝入葬皇陵的前一日,宮中有輛馬車悄無聲息離開了皇宮,裏麵坐的,正是褪下宮中華服豔妝的蔚芷琉。她將那裝著同心結發的錦囊貼在胸口,一身素衣清釵,卻好似驟然看著年輕了許多。
那華服雖華麗尊貴,卻也如同這高聳宮牆一般拘束著人。她幼時尚且懵懂無知,便家逢巨變,自此入了宮中,便再沒有今日這般鬆快了。
從今以後,她終於是自由了。
朝中大勢已定,新帝雖年級尚輕,但卻天賦異稟,實屬難得奇才。又有丞相與手握重兵的賀容雋大將軍輔佐,自然一切順遂。
丞相如今最得新帝倚重,丞相府亦跟著熱鬧起來。丞相年紀輕輕便能有如此作為,身居高位,又豐神俊朗,且府中便連一位妾室也無,怎能不讓朝中有未出閣女兒的朝臣動心。一時間丞相府的門檻都要被城中各路的媒婆踏破了,但無論如何身份,被媒婆吹噓的如何貌美或是賢良,丞相卻是笑眯眯的聽了,聽完略做沉吟,便語氣謙和的出言婉拒。幾乎整個昭俞城的媒婆出動,也是無一例外。
直到某日,已經辭官賦閑在家的賀容禹來丞相府做客。因著當年得了啟順帝所托,常常邀當時還是中書舍人的丞相入府家常,兩人倒是因著脾性相投,成了忘年交。是而如今君彌得幸,真正常來閑聊家常之人,也唯有賀容禹了。
他進門時才有兩個媒婆敗興而歸,待見了君彌不禁嘖嘖道:“我看幾乎整個昭俞的媒婆都被各家家中有女兒的朝臣請來了,你若還是這般眼高於頂,可當真要孤老一生了。”
君彌眼中閃過一抹意味不明的光亮,淡淡道:“並非我眼高於頂,而是心中早有所屬,所以其他女子即便驚為天人,也是入不得眼了。”
賀容禹聞言驚的差點扔了手中杯盞,君彌的婚事被閑言至今,他卻從未多言一句,不想今日卻是對自己吐露了心聲。賀容禹對君彌如此看重自己感喟之餘,不禁也心生好奇。
“哦,原來竟是如此。不知丞相的心上人是哪家小姐?”
君彌搖頭道:“不好說。畢竟她對我是何心意尚且不知,若是貿然傳了出去,被人添油加醋,豈不壞了女子聲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