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疼愛兄弟的皇長子嚴峻死了,還在禁足的嚴黎上書請旨,要去吊念自己的兄長。他們不是親兄弟,嚴黎的母親隻是一個宮女出身,在皇後身邊伺候著,一朝龍恩,才有了嚴黎,進了妃位,卻從來沒忘記自己的主子是誰,嚴黎也和大皇子最為交好。都是人心皇帝大筆一揮,嚴黎選了日子,就去了大皇子的府邸,卿和也選擇那天同去。
卿和來的時候,六皇子也是剛到,一身白衣素縞,眼睛暗淡無光,卿和向他行禮的時候像是沒看見一樣,倒是跟在他身邊的李暢揮揮手,告訴卿和,沒事了。
大皇子的靈柩就擺在中間,有個婦人穿著白衣,直立立的跪在前麵,身後跟了一個幼稚的奶娃娃,看見嚴黎伸伸手,“六叔。”,兩個大眼睛水靈靈的,顯得虎頭虎腦,還是懵懂的年紀,不太懂自己麵臨著什麼。
那婦人抬起頭,看著嚴黎,站了起來,“六叔來了,我給你沏茶。”衣袖搽搽眼淚,兩隻眼睛已經浮腫了起來,腳步穩健的去倒茶,看著就是練過的。
“皇兄已經離開,”六皇子說到半句,聲音有些沙啞,咽著還是要說下去,“皇嫂要節哀呀。”
皇嫂明莎出身將門,也沒太多閨房裏女兒的嬌氣,點點頭,“六弟說的我都明白。”
嚴黎沉默了,他都不明白,明莎怎麼會明白。明明不久前還拉著自己喝酒,拉著自己長談,為什麼一切都變了。自己的哥哥,無病無痛,就莫名的死了,為什麼禦醫說是猝死,為什麼沒有原因……
“三皇子到。”外麵,一個白冠素袍的人進來。
嚴黎的刀鋒一下射了過去,是這個人,心裏的欲念在瘋漲,是這個人,一定是這個人,現在嘉峪關差點害死自己,又在京城明目張膽的害死哥哥,可他們是兄弟呀,是親兄弟呀。就為了那個位子,這個人害死了哥哥,可是哥哥從來沒想過坐上那個位子,這個人害死了哥哥,是不是代表著自己也可以奪走他最喜歡的東西,那個位子有那麼好嗎?
嚴黎的恨意在發酵,膨脹,像是一個吹的鼓鼓的氣球,就為了爆破的一聲巨響。沒留意到,明莎亮出了一把匕首,隻對三皇子嚴籌的胸口,事發突然,匕首劃過嚴籌的胳膊,匕首上帶出一溜血珠。卿和被突發的事情弄糊塗了,身體本能的想去奪下那把匕首,李暢攔著他,卿和身體一錚,意識才回到身體裏。
“嚴籌,我要你償命。”轉頭直對胸膛下手,都是練過的身手,嚴籌很快意識回防,明莎急轉方向,對著脖子就是一刀,嚴籌及時的調整姿態,插肩而過,在肩膀上又是一刀,嚴籌也不再讓這位嫂嫂,開始主動出擊,明莎一個女孩子怎麼也抵不到嚴籌的發力,一口血吐在了棺材上,“嚴籌,我還是沒能拉你和我一起下地獄,見阿俊,”忽然大笑起來,“哈哈,想也是,阿俊怎麼會讓你這個喪心病狂的弟弟纏著不放。”說著,轉頭看看棺材。
其他人才發現不對勁,嚴黎喊了一聲嫂嫂,明莎笑了笑,“晚了,你們來之前我就服了藥。阿俊一直覺得對不起我,認為我這樣一個能上戰場的女人,就該嫁個蓋世英雄,”仰頭大笑,眼眉之間多了一絲溫情,“他也不想想,我這樣的女人,誰敢娶,也就他這個傻瓜死活要娶我,還放在手心裏疼。我還欠他一句話……”嘴角溢出血絲,“……我想嫁的從始至終都隻有他一個,他就是個蓋世英雄……”一把掀開棺蓋,對著嚴黎笑了笑,“他最疼愛你這個弟弟,還希望你照護衛兒,這孩子皮……”翻身落進棺中,正好躺進了嚴峻的懷裏,依舊那樣祥和。
嚴黎忽然想起好多事情,明家進京,有個瓷娃娃就不畏懼的站在明老將軍的前麵,哥哥就喜歡跟著她跑。從小到大,嫂嫂,明淡,哥哥,自己,還一起偷過明老將軍的馬,拿過父皇的茶壺當尿壺,從小蘿卜,到最後都忙也要有空喝上幾杯。現在都沒了,嚴黎的怒火沒地方撒,看著嚴籌的臉,拳頭毫不猶豫的落了下來,要落第二拳的時候,奶娃娃哇的一下哭了出來,嚴黎剛抬起來的手,隻能落下……
…………
卿和對明莎的義無反顧驚著了,這叫生死相隨吧。三皇子早就回去了,他的傷口還滴著血,孩子也被抱了下去,六皇子無神的坐在大廳,手裏還握著明莎沏的茶。卿和和李暢都不敢走,作為一起在戰場上活下來的兄弟,他們可以說是感情最深厚的,就讓人去皇宮裏稟報了一切。
“殿下節哀,小殿下還需要你那,那是個可憐的孩子。”卿和拍著他的肩膀,想給他少許力量。雖然知道那種痛苦隻能讓時間消化,當年母親死了,他心灰意冷連出嫁都忘了反抗。
若是沒有遇見原夙,自己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