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摧擁抱了她一下,雖然是匆匆一下,可到底是心安了。
“你想我了,對不對?”葉書冉微仰了臉問他。許是因為太過自戀,她自己也不好意思了,臉頰上飛起一片紅。
“對。”何摧毫不猶豫地承認。
“那獎勵你吃頓好的,走,看看我們教工食堂的夥食。”說著,葉書冉已經拉著她的手轉身。
葉書冉此時心裏咚咚跳,手心也變得濕熱。雖然他們倆已經戀愛很久了——算很久了吧?但是仿佛此時此刻才公開似的。也對,在她的工作環境裏,他還是第一次正式地出現在光天化日之下。
“我們是去教工食堂,對吧?”何摧問。
“對,怎麼了?”
“看見這麼多軍訓的孩子,想起來自己軍訓的時候,為了早吃一口飯跟教官鬥智鬥勇,爭取早解散;再後來看見新生軍訓,為了跟他們搶口飯吃又跟上課老師鬥智鬥勇,爭取在新生解散之前下課。”
“看來傳統代代傳,現在也是一樣的。幸好很少有新生到教工食堂吃飯。”
“書冉,還記得去年冬天,我去你學校找你,跟你和好的那一次嗎?”
那一次,他在法學院宿舍樓下,在法學院學生經常光顧的食堂裏是那麼奪目,她那麼不自在,而他卻安然自若。也是那一次,他們倆之間的關係變得大不一樣了。和好嗎?
“那之前我們好過嗎?”葉書冉捏了捏何摧的手,調皮地問。
何摧歪過頭看她,說:“那之前我們一直相處得很融洽,雖然沒有所謂的‘好過’,但……”
何摧停下不說,葉書冉沒聽到下文感到奇怪,“咦,‘但’什麼?”
“那時候雖然沒有好過,但是因為我的誤解,你已經打算跟我老死不相往來。那時我是很心慌的,也認真地決定跟你好。”好像從那時候起,她的情緒對他的影響就很大。
“以後不許因為那種事情冤枉我,我會討厭你的。”葉書冉想起當初心中的難過不平,非常認真地對何摧說。
“記住了。我的書冉是一個純潔的好孩子。”何摧特意加重了“純潔”兩個字的發音。
葉書冉看了他一眼,一本正經的樣子,可是她自己怎麼想都覺得他的話不太對勁。想想自己到北京之後跟他同住,嗯,也有幾次同眠,還有……還有水深火熱的親密,的確配不上“純潔”二字。可是,這又是拜誰所賜的呢?
何摧忽然附在她耳邊,輕聲說:“有些事情不能細想,一想就想做壞事。”
臉紅心跳就是葉書冉現在的狀態。恰好手機響了起來,化解了此時的尷尬。她從連衣裙大大的口袋裏摸出手機,竟然是方顥澤的電話。一大早,這是有什麼急事?她疑惑地接起來,“喂”了一聲。
方顥澤懶洋洋的聲音傳過來,說:“你今天早上在學校的吧?就是八點左右的時候。我這兒有好多月餅,給你送去唄?”
“為什麼用‘唄’這個詞呢?我也不怎麼吃月餅,你送別人好了。”
“一呢,我這不是普通的月餅,禦膳房出品的,還有香港名店的;二呢,特麼多得都成災了,你拿宿舍分了去省心。你們學校分的月餅頂多是五芳齋和稻香村兒的。”
“那你拿公司去分啊,還有你那些美女們,苗苗、花花、朵朵們。”
方顥澤來了句京罵,戲謔地說:“今兒我隻想著小嫩草兒了。料你今天大早也去不了哪兒,等著我啊。”
葉書冉無奈地看著被掛斷的手機,對何摧說:“方顥澤又犯神經病了,非要給我送月餅。”
何摧聽見她講電話已經大概猜到是方顥澤,隻是不敢確定他會打電話跟書冉說這些瑣碎的話,還做送月餅這麼細心的事。不過轉念想到最近方顥澤因為省政府的項目跟她有不少打交道的機會,倒也覺得沒那麼突兀。自打葉書冉來了北京,他始終對她有所回護的,
“送你你就收著轉送別人,每年”,他想說方顥澤在美國的時候每年也會惦記著讓人捎帶好多的月餅去琪琪的爺爺家,不過他得長點兒心,有事兒沒事兒提廖琪琪讓她不痛快,捉痛腳遭反噬的還不是自己?
“每年這時候都會有人月餅成災,又是有保質期的東西,還不是大家送來送去。”
“那你的月餅呢?”葉書冉問。
“我的?”何摧一拍腦門,說:“可不是!我的月餅好像都堆在陶桃那裏了,我不大愛吃這個東西,所以每年別人送了我都讓陶桃收著,隨便她怎麼處置。這幾天忙,本來連今天是中秋都忘了的。好像昨天陶桃問我那堆盒子怎麼辦,我忙著去開會,沒來得及交代她。你要嗎,我讓她一會兒挑好的給你送過來?不是下午去同事家玩兒,帶上一起吃,也算應景兒。”
“算了,方顥澤不是說送呢,你還是回去按照慣例處理掉吧。我們昨天也發了,不過席忠孝說好事成雙,把我那份兒拿走送人了。”
閑言敘敘地,兩個到了食堂。又一次一起在食堂吃早餐,並肩而立的兩個人已經不是當初剛相遇時同學的哥哥、弟弟的同學那麼疏遠的關係。如果那一早任她擦肩而過呢?如果那一早她沒有再轉身回來邀請他一起吃早餐呢?也許他們現在就不是因戀人的關係而在一起。他們現在是戀人,何摧有些動容地看著對打飯窗口的師傅笑著說謝謝的葉書冉,感激當初彼此走出的那一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