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躲起來了，讓他們找不到你？”秦月月還是搖頭，告訴杜立，那他們會在我爸媽家裏一直等，直到逼我爸媽把我交給他們帶走。他們來的時候就做了這樣的打算，卷著兩張氈子來的。杜立知道什麼叫氈子。那是山裏人用羊毛壓製成一種製成品，可以用做床墊，也可以披在身上。露天過夜，還可以裹在身上。這麼說，他們的確是有備而來。
“你跟他們回去，走到半路你就偷偷跑掉。”
“我想過，可我爸媽根本不讓我出門。他們說，要是我哥知道我被帶回去，他會責備他們。還有，他們似乎知道我會做這樣的打算，他們害怕我半路跑了出什麼事。
這回是杜立搖頭了。
”後來……我爸媽答應給他們錢。“秦月月說到這裏，一聲嗚咽，掩麵痛哭。杜立攬了一把，但秦月月沒動，隨後起身抽了一張紙，擦了眼淚，接著說。”爹媽不讓我知道，她們給他錢了，但他走的時候，用手按著他的包，我知道那是錢。他躲開我的目光，小聲說了句，一點鹽巴錢。“
”那點鹽巴錢，是多少？“杜立止不住好奇，問了一句。
”我先不知道，後來當然還是知道了。我考上大學後，一進學校，我就去勤工儉學，我對爸媽說，那錢我給他們。我爸媽說，你去勤工儉學是好事，但不能用你勤工儉學的錢給他們。等你大學畢業，有了工作，有工資收入了，那是你應該孝敬的。“
”就這樣，不管我收入多少，我就隻給他們八百。一分不多。有一年，他專程來找到我，是男的他，一開口就說，現在物價上漲了，不能還是八百了。我帶著他去逛一家小商場，我拿了一包鹽，問老板，這些年鹽巴漲過價了嗎。老板說，鹽巴可沒漲過。十幾年了，都沒漲過。“
”出了那家商場，我帶他去吃飯，是我們經常去的一家飯店。我對老板說，你給上菜上酒，要不多不少，剛好八百元的酒菜。多一元，少一元，我都跳你的牆。吃完後，我給了老板八百元，給了他八百元。“
”你不給他加一點，算是路費。不然他不就虧了？“
”又不是我叫他來，我幹嘛給他路費。虧了是他的事。我就是這樣一個人，有恩報恩，以怨報怨。“
”那你又是怎麼報恩的呢？我是說同，報你……爹媽的恩。“杜立從秦月月剛才的話裏，隱隱感覺到了，故事並沒有完。他憑的不是職業的敏感，而是一個男人的敏感。
”想知道？“
”嗯。“
”真想知道？“
”嗯，是。“秦月月的閃爍，讓杜立已經肯定後麵還有故事，故意裝模作樣反問道，”怎麼了？“
”你不是想知道劉芳怎麼說你的嗎？還是想知道我怎麼報恩的。“秦月月翻了個身，看著杜立，”到底想知道什麼，你選擇。“
”不不不，“杜立連忙說，”劉芳說我什麼，怎麼說我，你已經答應過了。告訴我一句，或者兩個半句。和你現在要說的故事並沒有關係。對嗎？“
”你怎麼會以為我後麵要說的是故事？是職業敏感嗎？難怪有人說，跟你們打交道得多加小心，一個不小心呢，就會身陷各種門。而唯獨沒有凱旋門。“秦月月說到這裏，翹了翹嘴角。
杜立也笑了。
”很晚了，明天還要上班呢。我先說劉芳說過的一句話吧。“
”不不，那就還是兩個半句吧。“
”好，你聽好了，第一句話的上半句，你就是一個靠自己奮鬥出來，而……後麵是下半句。第二句話，要聽上半句還是下半句？“
”下半句吧，不，還是上半句。“但就在秦月月剛要開口，杜立又改了口，”下半句。“
”我多告訴你一點，這句話的上半句裏有個你曾經……“
”等等，“杜立叫了一聲，秦月月的這個”你曾經“中的你，當然就是杜立，因此杜立轉而想知道，這個”你曾經“後麵是什麼，”你說上半句吧，我聽上半句。“
”你肯定？“秦月月轉過身，看著杜立。
”我……肯定。“
”你曾經……暗戀過，一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