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我聽從了所有人的勸告,在青春將要離我而去的時候把自己嫁了,我的丈夫是一個雖然偶爾會大男子主義發作,卻能煮一手好菜的男人。對於我這個經常煮飯夾生,炒菜忘了放鹽的女人來說,這也許是最好的選擇。
我們有一個不算大,但很舒適的家。兩房一廳,一廚一衛,一個小陽台用來洗衣曬衣,另一個四十多平米的大露台放了一個雙人座的秋千,還種了一棵葡萄和一些花草。每個晴朗的夜晚,我都會坐在露台上看星星,幻想著另一顆星星上的故事,也許在不知道多少光年外的一顆星星上有著另一個我,她也坐在露台上看著星星,幻想著我的故事。
而我的故事,就發生在一個深夜裏的露台上……
那是四月初的一個夜晚。天氣已經開始轉熱了,可是又還沒到可以開空調的地步,晚上睡覺的時候,我感覺到一陣燥熱,無論如何也睡不著,於是輕輕的起身,走到露台上,躺在秋千上看星星。
風很清涼,讓我在秋千輕搖之中昏昏欲睡。
他是突然出現的,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漂浮在露台外的空中對著我微笑,朦朧的星光下,我看見了兩顆雪白而又尖利的牙齒。
我家好象住在9樓吧?我閉上了眼睛,在心裏想著這個問題。
“你怎麼不逃跑?”他問。
“我逃跑的話,你能追得上嗎?”我沒睜開眼睛。
“能。”他說得很得意。
“那我為什麼要逃跑?”我躺在秋千上慢慢的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身上蓋了一張薄毯子,是丈夫早上起來上班的時候幫我蓋上的。
拿著毯子走進房間,一個男人正坐在沙發上看書,村上春樹的《末世異境》。看見我,他微微一笑,露出了兩顆尖利的牙齒。
“我要在這裏住下來。”他說。
“要插足我的家庭嗎?以我這樣的容貌,也許我該激動一下。”我走進洗手間開始梳洗。
“我對你沒興趣,隻是因為我沒地方住了。”他絲毫不給麵子的說。
“不行,我丈夫會以為我把小白臉養在家裏的。”我看了看他蒼白的皮膚。
“我會讓你的丈夫看不到我。”他很自信的說。
“你拿什麼付房租?”我梳洗完,為自己衝了一杯速融咖啡。
“你很喜歡看書,而且你還寫靈異故事,我可以給你提供很多真實的靈異故事。”他笑得象一隻狐狸。
“你可以住在換衣間,不許吸我的血,別把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拿到我家,沒我的同意不許進我的臥房。還有,不許你再碰我的電腦。”我一直在用電腦寫小說,如果他不是看了我的電腦,不會知道我寫著靈異故事。
“你該嚐試喝真正的咖啡,而不是這種垃圾。”他望著我手裏的杯子。
“我討厭麻煩,喝一杯真正的咖啡就太麻煩。”我喝完了咖啡,走進臥室,再睡一個回龍覺。
就這樣,我家多了一隻吸血鬼,一個年紀大得忘記了自己名字的吸血鬼,隻能記得自己的名字裏有一個欣字。
事實上,欣很少出現。白天的時候,我丈夫去上班,我看書寫小說,而他就以一個蝙蝠的外貌倒掛在衣櫃裏,他每天傍晚的時候他就出門,到了天亮才回來。我經常都會忘了他的存在,偶爾想起他,就會在心裏安慰自己“養花要澆水,養狗要領牌,還是養個吸血鬼最方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