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1 / 1)

伊夜秣最終還是收下了那套名為‘山水碧’的玉飾,她將那套首飾放在包袱裏的最裏層,就和那一襲血色的衣裙放在一起。

自那日離開小鎮來到望京已是半月有餘,這半月裏。聊野大軍不斷想陳河發起進攻卻也分毫未進。望京的平靜是伊夜秣沒有想到的,本以為天子腳下,總有那麼一些人終會:食君祿,為民憂;可最後才發現那都隻是她的臆想而已。也許,在那些人的眼中,即使亡了宇朝也不會亡他們那些所謂的世家吧!

打斷伊夜秣想法的是屋外轅墨玄的聲音:“夜秣,你出來幫我看看,看看我這新牌匾有沒有掛偏。”這是位於望京城郊的一幢小院,是轅墨玄離開將軍府後獨居的院落,院子不打,但值得一提的是屋外環繞四周的墨竹,正式這個獨特的景觀才讓我們衝鋒陷陣的轅大將軍在此更換新的牌匾,牌匾上的字是隨著伊夜秣的心意改的,起因還是源於伊夜秣看到滿目的墨竹的一句笑言‘你這轅宅四處都是墨竹,幹脆改名叫‘君節’吧!’。花中一竹為君,君節,有步步高升之意,一舉成名之解,轅墨玄聽了之後立馬去了城中有名的木枋,定製了一塊新的牌匾,題字‘君檞(jie)’,與節字同音,卻是不同的意義,一是高升之意,而另一個卻是獨木之意,他這是在告訴她,他與那些人不一樣麼?

“恩,正好!不偏不倚,恰如其分!”伊夜秣踱步到屋外,抬頭看了看高高掛於頂上的牌匾,再到:“怎麼不讓木坊的夥計來弄,非要自己動手?”轅墨玄從木梯跳下來道:“他人弄的總不會自己的心意,再說,我也不想外人來此,叨擾你我這難得的半日閑心。”

“外邊都傳開了吧!都說詡元帥已經病入膏肓將要不久於人世了!”伊夜秣轉身斷了一盆涼水給轅墨玄淨手,卻見轅墨玄擱置木梯的身形一頓:“嗯!也就這幾天吧。細細算來,這已是毒發的第三月了!”轅墨玄走到石桌旁,伸手:“他也真傻,明明知道那毒越到後邊自己越苦,卻偏偏不肯自己了結!”轉身端起桌上的水,倒在了屋側,“今天我進城的時候,順道去看他了。琬瓔自請出宮去照顧他了,剛看到他的時候,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才一月未見,他卻跟六旬老人一樣,隻剩一雙眼睛,還透著些許清明,他都不能自己起臥了,卻硬是拉了我的手,反反複複的說說‘你是琬瓔最後的親人了,你莫要再讓她傷心了’。”

伊夜秣尚未來得及接話,卻聽一陣急促的呼喊聲傳來:“墨玄表哥,不好了,慕鴻哥哥他……”聽聲音是個女子,卻見轅墨玄將手中的銅盆往邊上一扔超院外奔去,緊接著傳來的是轅墨玄的聲音:“什麼,他怎麼敢,他連這麼幾天都等不了。”“表哥,我從來不知道,陛下居然時時刻刻想著殺了慕鴻哥哥,慕鴻哥哥都這樣了,陛下他為什麼還不放心,非要讓他屍骨無存麼?非要讓他埋葬禍害之中呢?”女子的聲音頓了頓;“表哥,琬瓔是不是錯了?”

轅墨玄隻是看著遠處像是沒有聽到琬瓔的問話,忽然聽他問道:“去的人沒有折辱他吧?”卻聽琬瓔抽抽噎噎的答道:“沒…有…去的人隻是亮了騰凰令慕鴻哥哥…他就遣散了府中下人…自己點了火折子…。起了那場大火,我被他們扣在外麵,我進不去…我進不去…”轅墨玄轉身朝著院子裏叫了一聲‘夜秣’,繼而平靜的說話:“琬瓔,你回去吧!我們該走了!”

“表哥,你要去哪?不要將琬瓔一個人留在這裏,慕鴻哥哥死了,你再離開,就隻剩我了…。”琬瓔扯著轅墨玄的衣角,像極了小時候的樣子。轅墨玄用力扯出琬瓔手中的衣角,“琬瓔,你不是一個人,你已經嫁給他了。這是你自己的選擇,你既然選擇了他,你就必須要走下去!”“表哥這是在怪琬瓔麼?怪琬瓔為了陛下親手遞了慕鴻哥哥那杯‘三千碧’麼?表哥是不是怪我,為了陛下親手葬送了慕鴻哥哥的性命麼?”琬瓔抬袖擦了擦臉上的淚水,道“可是,我愛他啊,他要的我怎麼能不給呢!”

“琬瓔,我沒有怪你,隻是我們的路不同,強求我留下來,那是錯的!”轅墨玄看了看拿著包袱的伊夜秣道;“我現在不想為慕鴻報仇,隻想守住他想要守住的東西!但,轅墨玄在此立誓——隻要我轅墨玄在世一日,定不忘殺兄弑父之仇!琬瓔,你回去吧!下一次再見,我們便不是今日的立場了!”繼而轅墨玄向伊夜秣伸出手:“夜秣,我們走吧!”

琬瓔看著兩人相攜離去的背影,終是沒有挽留,因為,終是回不去了,不管是小時候的無憂無慮,還是年少時的恣意妄為,那些日子都已經隨著詡慕鴻的死一起長埋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