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節雖不比春節熱鬧,卻也是平常百姓心中的大節。而這個小鎮雖比不上望京的繁華、陳河的嚴謹,卻擁有自己的一片祥和。通常遇到這樣的日子,城裏的鋪子都是不關門的,兩人順著街道緩緩前行,無怨、無尤…。

“夜秣,前邊有一個成衣鋪,要不要前去看看?”轅墨玄指了指右手邊的一家鋪子低聲詢問道。伊夜秣想兩人也沒什麼特意要買的,去看看也無妨,於是兩人舉步走進了那家鋪子。

鋪子裏的掌櫃的老遠就看到相攜而來的兩人,在看到轅墨玄的瞬間神色一斂:“主…”卻在轅墨玄的示意之下改了口,“兩位客官遠道而來,是要買些什麼?是要添置些應季的衣物,還是要為家中老小捎幾匹料子?”掌櫃的將兩人迎進店裏,道,“不是小人胡亂吹噓,我這裏的布匹料子,方圓幾百裏就沒一家比得上。這些衣服的款式可是照著宮裏頭娘娘穿的樣式做的,保證夫人和公子滿意。”

轅墨玄和伊夜秣兩人都沒有刻意聽掌櫃那一段話,反而是自顧自的看著鋪子中的衣物,忽的轅墨玄發現伊夜秣的目光落在角落裏的一套血色羅裙之上,而一直關注著兩人的掌櫃也發現了這一點,愈發殷勤的勸道:“這位夫人好眼光啊,您可別看著身衣裳放在小店的角落裏,卻是我店中最好的一件了,此衣名為‘血墨天下’,雖然名字聽起來不怎地,卻是囊括了高山的清幽,江河的壯闊啊。而且這襲衣裙全天下就這一身,要不小的幫您取下來,您試試?”

“夜秣,去試試,紅色很配夜秣的。”轅墨玄一邊支使掌櫃的將衣物取下,一邊對身畔的伊夜秣細語。“可…我從未穿過這麼豔麗的顏色,我…我不習慣…”此時的夜秣顯得有些支吾,“夫人不必擔心,凡事總有頭一遭,哪有人沒有第一次;小店有後廂,小的這就讓內子帶夫人去後廂試衣。”掌櫃的一邊勸道,一邊朝堂後的院子喊了一句:“流鶯,帶這位夫人去後廂試試這襲‘血墨天下’。”後院有女子走出了,看了轅墨玄一眼,又接過掌櫃的手裏的衣裙,領了伊夜秣到後廂試衣。

“屬下清殤,叩見主上!”待到兩個女子都走的遠了,一直嬉笑的掌櫃斂了神色抱拳就要跪拜。轅墨玄手一抬,“出門在外,不必跪拜。”“是,主上。”自稱清殤的掌櫃站在轅墨玄身後問,“主上此時前來,是否是有要事要屬下去辦?”

“沒有,此次和夜秣回京,順道來探訪一番。本不欲前來,又怕你們後來知道怨我。”“屬下不敢!”清殤頷首,“主上,屬下是否需要拜見未來主母?”清殤略微思量了半晌問道。本來以為主上會毫不猶豫的說好,然而轅墨玄卻說了那樣一番話,“我心中愛她、寵她,自會讓她堂堂正正的站在你們所有人的麵前,讓你們叩拜於她腳下;我心中信她、護她,必不能讓她時時為我所憂,為我所擾。我的人,本就有傲視天下的資格,讓她參與這戰事已是我的過錯,從此,我隻需讓她無憂即可!”

“哎呀,我從未見過有人將紅色穿的這麼好看!”伴著女子的聲音是珠簾被撩起的響動,本在交談的兩人,抬首向珠簾後頭望去。首先映入轅墨玄眼中的是一片血色羅裙,裙擺稍微有些略長拖在地上;腰間金色的流蘇隨著腳步的移動有些搖曳,目光微微向上,金色的雪緞在腰間被係成一個好看的同心結;略微一抬首,寬大的袖子將一雙白生生的手半遮半掩,一枚玉色的手鐲被掩藏於層層的紅袖之下,卻讓人可以因為的捕捉到一抹碧綠。衣裳的袖口、領口和裙擺都是用墨色的絲線作為收緊,袖口處用墨色的繡線繡成一朵不甚明顯的牡丹花,墨線和紅線相交疊,層出不窮,那是牡丹的雍容華貴,再一細看卻更為深遠。再看伊夜秣的發飾,流鶯為她梳了一個當前作為流行的飛天紒(jie)許是考慮到伊夜秣尚未出閣,又在末端為她留下些許未曾辮起,發間並沒有過多的飾品,隻有一直金步搖,隨著伊夜秣的步子和她未挽起的發一道有些輕晃,許是衣裙太過豔麗,讓伊夜秣的臉色顯得有些蒼白。轅墨玄走上前去為她理了理長幅廣袖,道:“很好!”帶著些許驚豔,帶著些許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