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彪一愣,竊竊抬起頭,右額上的刑徒烙印猙獰的趴在粗糙的臉上,像吸血鬼般高傲展示著自己,也展示著王彪的過去。
“刑徒?!滾開!你算什麼東西!敢和本公主同起同坐!”嬴薇頓時大怒,指著王彪罵道。
王彪脖子一梗,就要反駁,忽想到對方身份,漲紅了臉,身子氣的發抖。
嬴將閭嬴高見到王彪是刑徒,眉頭也皺起來,看向陳奉,其他幾人也在斥責。
“刑徒怎可入席!”
“我乃王室貴胄,六國刑徒快快滾開!”
陳奉臉色亦沉,語氣略帶沉重道:“王彪,退下。”
“奉哥…”陳剛嘴唇動動,但終究沒說話。
王彪麵色憤恨,轉身離開,其他九人也緩緩退去。
“告辭。”陳奉麵色冷酷,將手裏酒樽砸到地上,抱起吃的正香的茵茵,轉身離開。
“陳奉莫動怒,幾個刑徒而已,算什麼東西…”嬴高苦笑上前來拉陳奉,卻被側身閃開。
“東西?他們是人,大秦國律令裏奴隸地位比平民低下,但他們仍受律法保護。”陳奉怒極反笑。
“可我們也沒違法秦律啊。”嬴高找到陳奉話裏漏洞,無辜道。
“是啊,所以我看不起諸位,含怒離席也未違反秦律。”這話已是明顯的挑釁,直接惹了眾怒。
“豎子安敢出此言!你隻是破當兵的,有什麼資格說話!”嬴薇登時跳起,指著陳奉罵道,說完就後悔起來,秦國以武立國,軍人地位是很高的。
“破當兵的?好好好,說的好,敢情六國是自己獻土歸降,感情這大秦三十六郡是你打下來的。就我這破當兵的,前後擊殺匈奴幾萬人,北逐胡虜千裏,敢問公主您有何貢獻!”
陳奉直直盯著已發慌的嬴薇,繼續用因發怒已經變調的語氣道:“底下的老百姓交稅養著你們,最後呢?到頭來隻是當做**螻蟻!哪怕是那些刑徒,他們都在建設皇陵,保不齊那天就死到那裏,連個屍首都不一定有!這個帝國的建設你們沒有添一磚一瓦,卻享受最好的資源,你有什麼資格高傲!”
陳奉一席話罵的暢快淋漓,長時間積攢的怨氣一股腦爆發出來!或嚇或驚的在場人都愣了下來。陳奉心裏卻有些自嘲,終究,隻能在這裏發泄。
陳奉長歎口氣,轉身上馬,輕夾馬腹離開,“還沒愣夠,趕緊走。”路過王彪時又出聲叱道,但比剛才更多了人性。
王彪臉上露出傻傻笑容,快步追攆陳奉飛奔的馬匹,一行十五人很快便沒了蹤影。
陳奉飛馬在前,隨便找了方向亂跑,足有一刻鍾才被大河攔下來,高聳的峭壁河岸,好像特意被人打磨過,光滑平整。
陳奉在河岸邊勒住驁驃,馬頭高高揚起,嘶鳴聲似乎也在宣告著自己的痛苦。
陳剛遠遠在後停住,不上前去。
陳奉長嘯數聲,回聲嘹亮,延綿不絕。又沉默下來,長久後,輕拍著驁驃緩緩道:
房星墜落在人間,胥人執鞭叱辱言。
臒貌銅聲雖未解,猶思雲闥俯俗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