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夜拿過那木桃梳子,挽過婉昭容白玲瓏那頭淩亂的青絲,細細地梳起來:“娘娘肯定覺得奇怪,為什麼我這樣一個人會留在宮中,而且還是清苒宮的總管姑姑。這事說起來已經有十三年啦,很多的細節我也已經忘記,隻能挑一些還記得的說給娘娘聽,權當解悶就是了。”
白玲瓏沉默著,顯然是很想聽她說下去。宛若夜也沒有推搪,用她那柔柔的、淡淡的語調述說著往年之事,仿佛那是來自書上的故事,跟她一點兒關係也沒有。
原來十三年前,若夜年方十六,她的父親就是赫赫有名的錚錚忠臣禦史大夫宛淳然,官封一品。因為時值帝君後宮稀疏,為了充裕後宮,廣得聖嗣,所以百官啟奏建議選秀。凡是那五品以上官員的女兒,年在十六以下都在選秀之列,身為一品禦史大夫之女,宛若夜也就理所當然地成為了秀女。
那時候的宛若夜明豔動人,雖少出閨閣,芳名早已經在京城王孫公子中傳得沸沸揚揚,不少的好色之徒為了一睹芳容曾拚死也闖禦史府。虧得禦史府守衛森嚴,把那些妄為之徒一一送歸官府。不過這樣一來,宛若夜的容貌更是成為傳說中的傳說了。
眼見自己的愛女居然引起如此大的轟動,禦史大夫宛淳然心知不妙。自古雲紅顏禍水,自己的女兒尚未出閣就名傳天下,這可不是吉兆的事情。宛淳然思慮許久,決定早些給女兒尋一名夫婿,早日覓得歸宿,也不必再惹那狂蜂浪蝶。
然而這位位高權重的禦史大夫還沒來得及找官媒說此事,負責選秀的禮部官員已經上府告知宛若夜在入宮秀女之列,在落選之前不得出閣。宛淳然心中百般不願也無可奈何,向來正直忠心的他隻好聽天由命,暫時斷絕了給若夜找良婿的念頭。隻盼若夜能夠在第一輪就落選,好在日後自由聘嫁。
不過事與願違,宛若夜憑借那出眾的容貌連過三關,順利地進入到最後的殿選。
宮廷選秀向來是朝廷的重頭戲,身為禦史大夫的女兒,加上那閉月羞花的容貌、風流婉轉的體態,宛若夜是此屆秀女的焦點。禦史大夫宛淳然剛正不阿,在朝中結下了不少的仇家,倘若讓宛若夜在此次選秀中拔得頭籌,登上後妃之位,恐怕那宛淳然更是有恃無恐,拿那些貪贓枉法的皇親重臣開刀,所以不少人絞盡腦汁阻撓宛若夜入得聖眼。
要想宛若夜在選秀中铩羽而歸,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她在見帝君之前愛上其他的男子。隻是後宮之中根本就不是普通的男子可以隨便進出的,那些人就想到了那些身上有著禦賜金牌的大內侍衛。
當時帝君身邊有一名儀表堂堂、武藝高強的侍衛袁珣瑀,年方二十,是那膘騎大將軍的長子。這袁珣瑀雖然年輕,卻相當能幹,已經是帝君身側得力的助手之一,更難得的是他至今尚未定親。
在一番精心策劃後,原本不該相逢的兩人在一個秋風送爽的黃昏見麵了。瑟瑟秋風吹落了一片又一片的葉子,紛紛揚揚,宛如漫天都是紅的、黃的蝴蝶。西沉的太陽潑灑最後一道光輝,毫不吝嗇地給宮中每一樣物品鍍上一層金色。立在夕陽前,宛若夜展開雙臂,愜意地閉上那雙明亮的眼睛,感受秋日特有的清爽。清爽的秋風吹起她那五彩的裙帶,渾身上下蕩漾著一股驚心動魄的美麗。
袁珣瑀一時看呆了,許久才回過神來。這個時候,宛若夜也睜開了眼睛,看到了迎麵而來的侍衛,不由得微微驚愕,很快她就鎮定下來輕輕地施了一禮,柔聲說道:“秀女宛若夜見過侍衛大人。”
袁珣瑀的心一陣疼痛,這樣一個玲瓏剔透的女子終歸還是帝君的妃子。他知道自己對這名女子一見傾心,可是這段情意終究是鏡中花水中月。他深深知道,帝君喜愛的就是如她般晶瑩剔透的女子。
“身為秀女,不該在此流連,快點回儲芳閣吧。遲點被訓導的姑姑尋著了可是要挨板子的。”袁珣瑀淡淡地說道,眼中卻不可抑製地流露出關心。
宛若夜見到居然有人如此為她著想,心中驟然騰起一股暖意。入宮選秀以來,她都是眾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即使的同一屋簷下的姐妹對她也是冷如冰霜。今天居然得到來自陌生人的關愛,她感激萬分。對著真心關愛她的袁珣瑀,宛若夜露出了一個傾國傾城的笑容:“謝大人提醒,若夜這就回去。”偷偷地看了他身上的名牌,袁珣瑀,她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