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小元跟在雪蓮的後麵,正式踏進這如海深宮。
剛剛走出遊龍宮,踏上那條筆直的宮道,雪蓮招呼小元上前:“離婉昭容娘娘執行刑罰還有半個時辰,你想到掖庭那兒收拾收拾,然後到清苒宮去吧。我會遣人把昭容娘娘送到那裏去的。”
這個小女孩有著一雙不大的眼睛,可是眼中所透射出來的卻是沒有任何雜質的光芒,這是雪蓮從來沒有見過的。所以,她私下是希望能夠保護這麼一個幹淨的女孩,不要看到那血腥的場麵。
雪蓮知道皇後選擇小元的原因,因為小元剛剛進宮,又是罪臣家眷,用來伺候罪妃是最合適不過的。更何況小元那溫順乖巧的模樣,更是討皇後的喜歡。
小元到清苒宮,不會是很長時間的事情。皇後的作風從來都是幹淨利落,斬草除根,不留一點的痕跡。婉昭容的死,是遲早的事情。
聽到雪蓮的話,小元回了聲是便轉身往掖庭那個方向走去。剛才走過來的時候雖然沒有好好留意來路,可是小元依舊記得回去的路徑。
宮裏主要的宮道上都點起了紅融融的燈籠,映紅了那漆黑的夜空。白日裏繁花似錦的宮殿成了一座座吞噬人的怪物,露出猙獰的麵目。小元獨自一人走著,感到有些冷,便雙手抱著肩膀,想借此保暖。
越過一扇拱門,迎麵走來了兩個穿著女官服飾的女子,她們一見小元,其中一個立刻喝道:“大膽奴才!膽敢在宮裏亂闖!”
小元連忙把手垂直放下,低聲回答道:“掖庭宮女小元見過兩位姑姑。”
“掖庭的人?”另外一名女官湊了上前,舉起手中的燈籠仔細地瞧了瞧小元的容顏,然後說道:“既然是掖庭的人,為什麼不在前麵好好伺候著,到這裏幹什麼?帝君的壽宴可還沒有到結束的時候。”
“回姑姑,因為宮正命奴婢趕緊到掖庭收拾一些衣裳,到清苒宮複命。所以小元才會如此匆忙的。”小元的頭依舊低著,聲音也是柔柔的。
一聽到清苒宮這個名字,兩名女官都忽地後退了幾步,其中一個還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小元,用顫抖的聲音問道:“你——你就要成為清苒宮的宮女?伺候哪位娘娘?”
“就是婉昭容白娘娘。”小元老實地回答。
“什麼?那位寵冠後宮的白娘娘?”兩名女官異口同聲地問,語氣中含著濃厚的不敢置信。
“是的。”小元雖然不知道她們為什麼不敢相信,還是沒有多問一句。
“唉,可憐啊,清苒宮哪是人呆的地方——”一個女官悠悠地長歎,還想說些什麼,突然一個清亮的聲音闖了進來:“宮中禁止妖言惑眾,兩位姑姑恐怕是活得不耐煩了。”
三人嚇了一跳,循著聲音的發現瞧去,隻見一個黝黑的身影從假山那邊踱了過來,因為那人沒有提燈,所以遠遠地看不見他的樣貌。
待他一走進,兩名女官立刻跪下,一手把燈籠高高舉起,額頭緊緊地貼著那堅硬的石板:“女婢叩見二皇子殿下。”
來者居然是當今帝君的嫡子,二皇子熙琌。借著燈籠透出的淡淡光芒,可以看到他那張略帶柔美的臉,隻是眼中閃爍著冰冷的光芒。因為是赴宴的緣故,他穿著一身華貴的衣裳,更映襯出他通身高貴不凡的氣質。
他在兩名女官的麵前站定,冰冷的話再度響起:“再胡亂嚼舌,本殿下就把你們的舌頭割下來喂狗!滾!”
聽到一個滾字,兩名女官如蒙大赦,慌慌張張地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走了。想來她們都是怕極了眼前這個二皇子的。
小元依舊跪著,直至眼前出現了那雙質地很好的靴子。
“起來。”熙琌不滿地說道,那兩個長舌婦都走了,為什麼她還不起來?剛才她們所說的話他都聽得一清二楚。他知道他的母後又再度出手,而且做得滴水不漏。這就是宮廷生活的法則,想要當一個高高在上的主宰,那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是。”雖然小元從來沒有見過所謂的皇子,可是她很清楚,皇宮中的皇子都是她們這些宮女的主子。所以小元站起來以後規規矩矩地站立著,把頭低下。
熙琌不滿地看著她的後腦:“抬頭說話。”
小元很順從地抬頭,因為月色朦朧,所以小元並沒有看到熙琌的長相。隻是他身上散發出一股威儀,令人不由自主心生敬畏。
“小丫頭。”熙琌不含絲毫感情地吐出了三個字,因為他發現眼前這個宮女長得相當稚氣,眼睛不大,五官也沒有出眾的地方,就是普通女子一個。難怪母後會把她送到清苒宮去,她這個長相不會刺激到那些已經失寵的宮妃。
“是。”小元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說,習慣性地說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