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尚書竟一時無言,隔了好半天才道,“既是習武之人都難以做得到,更遑論這些待選女子,她們多數都不曾習過武,此考題……是否過於刁鑽了?”
“前腳李老還說本宮出題草率,後腳就開始駁斥這難度過大,恰恰是自相矛盾!”南柒澤瞟了他一眼,慢條斯理道,“不曾習過武的女子占了多數是不錯,這不還有少數是習過武的麼?擇一個會武的太子妃有何不妥?本宮不精擅武藝,自然須有人保護!”
禮部尚書聽言,生生抑住情緒:“……”
您身為男人卻要女人為您擋刀,這回答怎麼聽怎麼的厚顏無恥!
西翌藥王隔著兩人不遠,抬眼瞧見禮部尚書的一張老臉憋得通紅,心道想必談得不甚愉快,不由道,“李尚書挑的是太子妃,是太子的媳婦兒,自當由太子自己做主。本王知曉尚書大人盡職盡責,但如何擇妃、擇何人為妃,該遵照太子的喜好來,你還是莫要再瞎摻和。”
南柒澤含笑睇了一眼,讚道,“還是藥王叔明白事理。”
“瞎自摻和”的禮部尚書抹了一把辛酸淚,便不再多言。
既然人家親王都開口這般說了,他的一番好意隻能付諸東流!
罷了!
“本宮早吩咐人運來一批花瓶兒,李老去安排罷。”太子殿下對他吩咐道。
禮部尚書應了一聲,便退下。
……
經得幾日前的事兒,別苑的後院,還餘下的詩選女子之餘三十七位。
不多時,教習嬤嬤便將這幾人領來前院。
西翌藥王將所有人都望過一圈,兩道劍眉蹙起,“澤兒,太子妃當真要從這幾人中挑選?”
南柒澤正忙著低頭剝葡萄皮,答得模棱,“大抵是罷。”
西翌藥王聽了,頓時眉頭皺得更緊。他向來藏不住什麼話,直言不諱道,“怎麼各個生得這般寢陋?”
南柒澤不由抬了眸,這一瞧,口中的吐蕃果兒失了滋味。
她本以為那日所見的那群“姹紫嫣紅”們已是足夠考驗底線了,卻沒想過這些人不遑多讓!
入目依舊是成片的姹紫嫣紅,最駭人的是妝容。上遭的那幾人雖也是濃妝豔抹,但好歹勉強能瞧得清五官,而這些人妝容一上,壓根兒辨不清原本的麵貌。
再瞧瞧隨來別苑的眾人,皆是一副不敢多看的模樣,似乎觀賞得久了還能汙了眼睛似的。
“殿下,茶要涼了。”一側的顧裴卿提醒道。
南柒澤扯了扯他的衣袖,小聲道,“若非近來京中盛行這等……嘩眾取寵的妝容?”
“想必不是。”
“那怎麼塗成這副鬼樣子?”
顧裴卿沉吟良久,才解釋道,“大抵意在令人印象深刻,更能投其所好。”
“投誰的好?”
“自然是殿下您的。”
南柒澤來不及再多問,那頭禮部尚書已宣讀了三遍考題及規則。
鑼聲敲過三聲,“姹紫嫣紅”們挑了一個花瓶頂頭上,便開始繞蓮池而走。
南柒澤循了一圈,終於尋見了的柳娉君。
雖走得後頭,但勝在四平八穩——莫有辜負連續費上一個月的時日在頂花瓶,實在行之有效。
前半柱香,約莫碎了二十多的花瓶,亦有二十多人出局。
這時禮部尚書又走到她身側,忍不住多問一句,“要是一炷香未到,所有人的花瓶都碎了,那該如何?”
南柒澤搖了搖頭,淡淡一笑,“不可能。”旁人她不知,至少柳娉君頭上的花瓶經了特製,摔個五六遍不碎,壓根兒不成問題。
此刻蓮池周圍剩餘十多名女子,這幾人勢均力敵,幾乎走得一樣遠。更難得一見的是,南柒澤發現這些女子行步平穩,竟都是練家子。
柳娉君走得並非最快,反而是落在最後頭,不緊不慢跟著。
她不曾習過武,頭上撐著個花瓶亦不過是這幾日練出來的功勞,要是走得快了,卻是不穩當的,這樣的話,還不如慢慢來。
再則,柳娉君確實是不急的,因為這規則是有漏洞。
譬如,走時手不可觸花瓶,那麼不走時手便可觸。譬如,護住自己花瓶的同時,可以毀去旁人的花瓶。
這個問題既然她能想得到,前頭的幾人不可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