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同陷入沉思,書房裏是令人窒息的寂靜,初蕊的臉色越發蒼白起來,但是她依舊緊咬牙關挺著,她不願意倒在他麵前。
良久,“你考慮清楚了嗎?”仇斯的聲音有些嘶啞,卻依然是那麼冰冷。
初蕊隻是緊抿著唇,沒有出聲。
仇斯顯然有些不耐煩,突然,他從懷裏拿出一本東西扔在地上,他居高臨下地看著跌坐在地板上蒼白虛弱的初蕊,示意她拾起那本東西。
初蕊的手有些顫抖,因為虛弱,因為疼痛,她吃力地翻開那本東西,仔細看,這竟是一本賬冊。再翻動幾頁,初蕊的眉頭越蹙越緊,神色越發地沉重,這是……
“你說,如果我將這本東西呈給皇上,後果會怎麼樣……”仇斯一臉挑釁地看著初蕊。
這是一本證明柳丞相和兵部侍郎沈家耀結黨營私,貪贓枉法的賬冊,其貪汙的贓款數目巨大,牽扯甚廣,若一被展開調查,其牽連的人豈能以百來計算。而柳伯成與沈家耀兩家,輕則處斬,全家充軍,從重的可是滿門抄斬的大罪……想到這,初蕊不禁全身哆嗦,心口仿佛壓著巨大的石塊,讓她喘不過起來。爹的為人她很清楚,這些年來他與沈伯父裏應外合,買官賣官,兩人以為可以隻手遮天、瞞天過海,可是……
初蕊從小便知道自己的父親不是清官,也曾數次勸說過父親,可每當父親誠懇地看著她,說做這些隻是為了讓家人過得更好,初蕊的情感便會戰勝理智。
對初蕊來說,爹是她最親最親的人,從小到大也隻有爹是出自真心地疼愛她、嗬護她,每一次她被後娘責罰,爹都會挺身而出保護她,甚至和後娘幾次發生爭吵,每一次隻有在爹的懷裏她才感覺到自己和其他女孩子一樣無憂無慮。雖然她知道,爹做的人事情迫害了多少黎民百姓,陷多少百姓於水火之中,但人總有自私的時候,她也隻能去守護她那點僅有的幸福。
而沈家呢,沈大哥從小如大哥般疼惜她,每一次她受了委屈總會有沈大哥溫暖的懷抱,她也隻有在沈大哥麵前才會露出小女孩般的嬌氣於調皮,因為她知道這個世界上除了爹,隻有沈大哥會真心對她好,會一次次地包容她。若沈家獲了罪,沈大哥一定會受到牽連,那麼他一身的抱負和夢想該從何實現……
在一瞬間,初蕊腦海裏閃過無數的畫麵,突然,她跪直了身子,平靜地問仇斯,“若我答應為奴,你是不是可以放過柳、沈兩家……”她的聲音很平靜,因為她已經做出了決定。
看著她仿若忍辱負重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仇斯心裏反而更加惱火,賤人!難道她為了沈予軒她真的可以做什麼都願意?!
“是,”他的語氣極度陰戾,眸子裏泛出冷光,“我可以暫時不把這份東西交給皇上,隻會給他們一個小小的教訓,讓他們收斂一下……”
聽著仇斯的話,不知道為什麼,初蕊雖然恨透了這個殘暴地男人,但是她卻相信他說得出做得到,初蕊一下子安了心,是啊,現在能讓兩家人歸於寧靜的就隻有她了。“好,”初蕊的聲音充滿了堅定,“隻要你不要打擾柳、沈兩家,你讓我做什麼,我便是什麼!”
雖然,初蕊跪在地板上,但是她的背脊始終挺直,雖然她答應做他的奴隸,但是她的聲音依舊不卑不亢,雖然此時她已虛弱地仿佛會隨時消散,但她依舊那麼倔強地看著他。這個樣子的初蕊,讓仇斯心裏流露出一種特殊的情感,是一種似曾相識,亦或是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