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到了日上三更我才起的床,摸了摸沒有一絲餓意的肚子,心中很是奇怪,那些個野果怎麼這麼耐餓?推開窗戶,明媚的陽光照射進來,讓我不由地眯了下眼,竹子的清香中夾雜著一種濃鬱的花香向我襲來,心中一喜,莫非是我移栽來的茶花開花了?
欣悅地飛奔至門口,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在湖邊竹影的庇護下,兩棵半人高的金茶花傲然挺立,兩天未見,原本含苞待放的金色骨朵很多已然綻放,正散發著陣陣怡人的香味。憐惜地摸著那一朵朵惹人憐愛的花朵,心裏浮現出一段曾經看到過的描寫金茶的佳句來。
玉骨錚錚,金盞煌煌,傲寒鬥雪,淩風笑霜。素裘裹之不住,蟬衣覆之愈芒,雲飄逸以擁懷,日親吻而閃光。鐵耳凝露,珠璣清涼,銅蕊含煙,金玉膨脹。拔山野之僻隅,獨鄉間之生長,尚具鬆柏之魂,猶挾梅蘭之靚。葉濃綠而光澤,花晶瑩而金黃。不羨牡丹之富貴,不效珠蘭之芳香,掬渾身之財寶,貢人類以健康。寓庭院以增色,綴花徑而明朗,襯峋石以風景,簇草坪而倜儻。枝堅不蔓,柯挺不荒,節度若序,皮紋疏曠。元宵飛雪,橘燈點亮,柔潤如蠟塑之絨,剔透若凝脂之肪,媲深紅之流丹,聞粉白之烈香,噴金瓣之玉芯,雜繽紛而獨芳。茶族皇後,凡塵帝王。
好個不羨牡丹之富貴,不效珠蘭之芳香。蹲下身閉眼輕聞著那沁人的芬芳,比起牡丹的妖嬈,比起蘭花的淡香,這樣的感覺我更加喜歡。
站起身,環視了一下這個三個多月來我呆的最多的地方,那樣的綠色,那樣的水,那樣的香味,都深深地吸引著我,若是哪一天真的離去了,我僅會為著它們而不舍吧?
慢慢地步回竹屋,看這太陽,已經是正午了吧。話說那家夥昨天晚上和今天的飲食是怎麼解決的呢?不會餓到現在吧?
正想著,剛走到正屋門口的我卻因桌上的東西而停住了腳步。小小的竹製桌子上,整整齊齊地放著三盤色香味俱全的菜,中間的湯碗還冒著熱氣。這個……是什麼時候放在這裏的,剛剛跑出來的時候可能是太急了而沒有注意到。
嘴角揚起一絲淺笑,淡淡的溫暖襲上心頭,真是個捉摸不定的人。明明是因為擔心我才跑到林子口等我,卻又壞脾氣地對我大吼大叫,現在想想,其實當時我自己的態度也好不到哪裏去啊,想他這麼一個驕傲的人,難道還當著我的麵說他是在等我,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咯。
看這樣子他自己是已經吃好了,我笑著吃完了桌上的飯菜,等我把這美味的排骨湯喝了個精光後方才想起,這個貌似是我為了他的腳傷而買來給他喝的,真是……哎……
洗罷碗,我擦了擦手,吃飽了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拿出一些采藥的時候摘來的野花瓣,泡了一壺花茶。淡淡的清香從壺中散出,滿意的聞了聞,我端起杯壺走向玄沐風的房間,這壺茶且當是他帶傷給我做飯的謝禮吧。
走到門邊的時候我停頓了下腳步,剛吃好飯他是不可能睡覺的,猶豫了會還是抬手敲了下門。
“進來吧。”
依舊是那冷冷淡淡的聲音,可是我已經無所謂了,推開門輕輕走到桌邊,邊倒茶邊抬眼看了下靠坐在床上的玄沐風。
“你怎麼了?”
放下手中才倒了一半的茶壺,我三兩步走到了他的床邊,玄沐風那蒼白的臉上布滿汗水,雙唇緊抿,一幅痛苦的樣子。
“沒……沒事。”
他對著我搖了搖頭,原本冷峻的藍眸已然失去了往日的色彩,明明痛苦著卻還不想讓我看出來,這個該死的家夥。
“讓我看看!”
不再理會他躲閃的目光,我輕輕拉過他的腳,小心翼翼地解開固定著的木板,卻看到了已經腫的比昨天大了整整一倍的腳。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
看著那堪比蘿卜的腳,我的雙眼一酸,語氣裏滿是歉意。傷筋動骨一百天,更別說是骨折了,若不因著他是練武之人,才半個月的時間還不可能恢複到之前那個程度呢。可是他昨天這麼一下地,再加上做飯的折騰,一定是讓他尚未結合的骨裂之處重新裂開了,不然現在就不會腫成這個樣子了。
就是因為我,因為我的晚歸讓他下地,因為我的任性讓他傷勢加重了,這樣的我,跟那些個落井下石的卑鄙小人有什麼區別呢?
“丫頭?”
錯愕的看著眼睛紅紅的我,玄沐風竟然有點不知所措。
“你千萬不要動,都腫成這樣了,我得去重新調藥固定,不然傷勢怕會加重的。”
驚覺到了自己的失態,我連忙深吸了一口氣,將眼中的濕意吸了回去,轉身跑了出去。我竟然差點為了他落淚,就算內疚也用不著這樣吧?可是當時的感覺……就這麼不由自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