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怎麼話呢?”孟謹行有點火起,“既然你這麼看不起基層幹部,你找我幹嗎?”
雷雲謠最近電話裏經常動不動就對他的工作指手畫腳,他因為知道她向來任ìng,就一直忍著左耳進右耳出,但她也不知怎麼了,越來越過火,要麼老他在下麵盡做些芝麻綠豆的事,猴年馬月才能幹出點政績來?要麼就是像現在這樣,全盤否定基層幹部的工作,似乎基層盡是一些光拿錢不幹事的。
孟謹行好久沒見到她,把跟她通話當作最大的感情交流,每回興衝衝地跟她通話,結果都被她嘮叨不停的埋怨弄得很是敗興。
電話那頭的雷雲謠大概是沒料到他會突然發難,有一陣沒出聲,但接著就開始抽泣起來,搞得他又是一陣心煩,“你別動不動就哭,咱能不能有事事?”
“人家本來就好好地跟你事呢,是你發火惹我,你還這麼凶!”雷雲謠哽咽著。
他撫了撫額頭道:“雲謠,我不是你想的那麼閑,工作每占據了我大量的時間,和你打電話,聽聽你的聲音,本來是我一中最愜意的事情,如果你不是任ìng地埋怨這埋怨那,你覺得我會發火嗎?”
“我也不想埋怨……”雷雲謠還是抽抽噎噎,“你哪裏知道……哎,算了算了,了你也不明白!反正,你好好接待周叔叔就是了,我好不容易求他答應到桑榆投資,你可別浪費了這次機會。”
孟謹行心底長歎一聲,淡淡地答應,“知道了。”
雷雲謠又吸了一陣鼻子,帶著哭腔:“接下去幾我沒空給你打電話了,鄔雅沁結婚讓我做伴娘,很多事要幫著辦。”
孟謹行一怔,隨即喃喃地應著,雷雲謠也覺得這通電話打得鬧心,沒再什麼,掛了電話。
這一晚,夜sè如墨,孟謹行在辦公室桌前抽夜至亮。
早晨,薑琴芳來幫他打掃辦公室,推門便被滿室煙霧嗆得咳嗽不止。
好不容易止住咳,進門開窗通風,散了煙霧回過身來,薑琴芳才看到孟謹行胡子拉碴坐在那裏,驚得連連拍著胸口:“鄉長,你怎麼都不出聲啊?”
“你也沒出聲啊。”孟謹行伸個懶腰站起來,出去洗了把臉,又回宿舍換了身幹淨衣服、刮淨胡子、在食堂吃了早餐,才重新回到辦公室。
薑琴芳已經手腳麻利地收拾完,幫他放好報紙泡好茶回黨政辦。
他剛站在桌前拿起報紙,劉明學在門口探頭探腦,想進又不敢進。
“有事?”他拿著報紙看劉明學。
“鄉長,你有時間嗎?我想向你彙報一下,你住院期間黨政辦的工作。”劉明學跨進門,抱著筆記本,誠惶誠恐地問。
“正好,你不來,我也要找你。”他笑了笑,示意劉明學進來坐。
劉明學眼裏流露出欣喜,哈著腰跟在孟謹行身後,在木沙發上坐下,雖然隻沾了半個屁股,他的背卻挺得筆直,雙腿緊緊地靠在一起,一雙手恭敬地擱在膝蓋上握著那本本子。
孟謹行朝他點頭:“這是怎麼啦,搞得這樣拘謹?”
劉明學尷尬地笑笑:“我過去仗著有梁家人撐腰,看人做事都眼高於頂,現在回過頭才發現自己早就不知不覺犯了許多錯。所以,還是得夾著尾巴做人。”
他這話得直白,孟謹行端詳他一會兒:“有則改之,無則加勉,黨政辦就該帶好這個頭。不過,這裏就我倆,你也確實不用搞得這麼戰戰兢兢。”
劉明學聞言終於扭了扭屁股,往裏坐了點,又抬手擦擦額頭,開始彙報這段時間的工作。
孟謹行認真聽著,期間,穆添、劉愛寶來門口瞄了一眼,張繼貞也來過,都被孟謹行擋回去,讓他們回頭再來。
劉明學彙報完工作,心翼翼地看著孟謹行問:“鄉長,我能不能再彙報一下思想?”
“怎麼,有什麼想不通的?”
“不是不是!”劉明學的頭搖得像撥浪鼓,“我這兩仔細檢討了這些年的工作,想向你具體彙報一下,希望組織上能給我一個悔過自新的機會。”
孟謹行眉頭攏了一下道:“我雖然是黨委副書記,但是資曆畢竟還淺,而且主要是負責鄉zhèng fǔ的工作。你在生活上或是思想上有想不通的地方與我交流,我肯定歡迎。不過,到檢討,如果你真有需要檢討的事情,我覺得你應該向何書記彙報才是,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