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晨瑞跟李景恒分別之後,猜測到事情要比想象中更嚴重,所以他換了衣服,把事情大略跟元帥和兩位老將軍說了。也正因為如此,詢問張揚京城情況的會議被提前進行。
除非在軍營中和大殿上,否則薛仁貴一定要奉程咬金、尉遲恭和花自芳坐在上座,這次也不例外。幾位老將軍也沒有架子,對下一輩很照顧。所以,在張揚怯懦地進門時,感受到的不是壓抑的質詢的氣氛,而是一種出乎意料的親近和諧。他們沒有在乎張揚的出身,他們在乎的隻有她的一路經曆,仿佛是幾位長者對後輩應有的關切和同情。
張揚懂規矩,被景恒領進門之後,跪在正中。她還沒說什麼,花自芳搶先站起來,拉著她坐在座位上,很心疼地說道:“在這兒沒這麼多規矩。張揚姑娘是吧?坐吧。”
張揚看了一眼景恒,在景恒點頭微笑的示意下,她順從地坐下了。
“姑娘為我表弟受了這麼多苦,難為你了。”薛仁貴道。
“不,我不覺得苦。我……”張揚的眼淚又來了。
眾人不解。景恒握著張揚的手,道:“沒事了,有什麼話你盡管說。”
張揚頓了頓,開始敘述這段時間的經曆。
原本張揚在牢裏老老實實地待著,有一天,舒晧澤身邊的常來照看他們的阿如姑娘慌慌張張跑進來。她這次沒有被看守的牢頭跟著,整個人神神秘秘的,從頭上取下一個很尖銳的釵子,撬開了牢房的鎖。
張揚大吃一驚,問道:“阿如姐,你……你是來劫牢的?”
落雨閣其他人也很震驚,有些不知所措。
阿如很慌張,道:“我家主人在牢房外麵布置了很多高手,我今天必須帶你出去。”
“為什麼?這樣一來我們不就成了逃犯了?我們是皇上要抓的人。”
“小王爺有難,我家主人要保證你的安全。”
“景恒有難?你們怎麼知道的?”
“別問了。”阿如打開牢門,放出眾人,拉著張揚的手往外衝,“我們逍遙壇提前在這裏布下了人手,現在所有的牢頭們應該都已經被我們解決了。快走!”
想到景恒有難,張揚一心跟著阿如往外跑,所到之處,都是獄卒的屍體,可見剛剛的攻擊是多麼快速和狠辣。張揚的情緒把持的還比較好,其他人沒見過屍體,都很害怕,甚至不敢往外走,阿如連催了好幾次,進度也慢下來。
過了死牢,眾人驚訝地發現這裏除了獄卒的屍體,還多了幾具跟阿如一樣身著素紗箭衣的人的屍體。阿如更是震驚,抽出寶劍,對張揚說道:“不好,周圍怕是有皇上的毒牙衛。大家小心!”
正說著,隊伍裏傳出兩聲驚呼,兩個落雨閣護院平白地被人抹了脖子。幾個女人驚叫起來,還夾雜了兩聲哭泣。
“大家不要慌!跑出去我們就安全了,快跑!”阿如命令道。
幾個男人膽子比較大,急忙往外跑,可沒幾步他們就跑不動了,倒在地上,喉嚨上鮮血如柱。
有幾個女人癱在地上氣都不敢出,婉姐姐臉色慘白,手一直在顫抖。張揚緊緊貼著阿如,想請她拿主意,卻聽見她急促清晰的心跳聲。牢房裏的潮濕腐臭的氣味此時更加刺鼻。
“阿如姐,現在該怎麼辦啊?”
阿如一咬牙,道:“張揚妹妹,逍遙壇潛入牢房裏的所有高手都已經被殺掉了,牢房外麵的情況應該也不容樂觀。現在,我最多隻能把你帶出去,其他的人,我無能為力。”
“姐姐,”張揚慌了,她的聲音帶著哭腔,“不行的,我娘,我姨母和姐姐們,她們都是受我連累,我不能看著她們就這麼死了!”
“可我也沒有辦法了!周圍都是嗜血成魔的殺手,我們逃不出去!”
“姐姐!”
又有兩個女人被殺死……
“張揚!”阿如緊緊攥著張揚的手腕,“這些毒牙衛分明就是在玩殺人遊戲,再這樣下去我們一個都跑不掉!小王爺現在身處險境,李治隨時都可能用你做人質威脅他。求你,快跟我走吧!”
張揚哭了,她想掙脫阿如的手,卻失敗了。
這時,張揚的母親站了出來。她拉著女兒的手,道:“此情此景,我們一定是逃不出去了。我看小王爺待你確實很好,娘把你交給他也放心。你不用管我,快走吧。”
“不,我不想走……”張揚跪在地上痛哭。
又死了兩個人。大家絕望了。
一把鋼刀直插張揚咽喉而來,張揚仿佛聞到了死亡的氣息,眼珠因為巨大的震驚和恐懼,直愣愣的,不敢有絲毫閃動。就在這一瞬間,婉姐姐挺身而出,擋在了張揚麵前。那鋼刀從身後一下子沒進了婉姐姐前胸,很快又抽了出去,血光刺眼。
“婉姐姐!”
婉姐姐推開張揚,大叫一聲“阿揚,快走……”便氣絕身亡。
張揚傻了,她不能再猶豫了,跟著阿如往外跑,回頭一瞥,母親也跟著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