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無依也說不清自己是不是氣極反而淡定了,找到君懷璧所在的地方,她卻並不急著現身了。瞧著他一身塵垢行為舉止放蕩,素愛幹淨並生性嚴謹的她心底自然有幾分厭惡,但更多的是在想他到底怎麼過來的這半年。而她隱身其後本有自信不會被察覺,卻早被知道,這讓她吃驚之餘反而是欣慰更多。如果要說柳無依生氣,理由隻在於君懷璧竟然沒認出她。伏風寨她有改變自己的聲線,而這回頭不過是因為一日未進水而嗓音稍沙啞而已,他竟然也沒認出。如此之差的悟性實在讓她失望不已。
柳無依本著要試探君懷璧到底蠢到何等境界的心思才跟著他進了村。
君懷璧在一間破舊茅屋前停下,回頭道,“姑娘,窮鄉僻壤,屋舍簡陋,姑娘要多忍耐了。”
“……”柳無依盯了他一眼,卻不屑說話。怎麼說她也是江湖兒女,這十多年在山上是日子安穩,但之前她還是柳拂衣的時候,人間百味世上千般也是曆練過的。
君懷璧當她默許,“那好!”推開門道,“姑娘請。”
君懷璧點了燈火,枯黃的油燈將屋內的情形略略的照亮,柳無依才跟進門。
說簡陋也是真簡陋,這間屋子隻一室,隻有一張桌子和兩根四腳的凳子都破舊不堪,並著一張鋪著稻草和破舊棉絮的床,連被子都沒有。
“你在這裏住了多久了?”柳無依想不出他曾經是好吃好穿被供養著,如今是怎麼適應了這樣的日子卻還好像很愜意。
“兩個多月。”君懷璧笑笑道。
“連床被子都沒有?”那看來他也挺無能的,柳無依隻能如是想。
“這裏居住的都是些老弱婦孺,物資困乏,這間屋子也是她們分給我的,我也不忍無功向他們分物品。其實有幾位叔伯嬸姨說分給我,被我以練功不需要拒絕了。”
柳無依直直瞧了他一陣,完全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
君懷璧瞧著她忽然醒悟,“不過……姑娘和我不同,姑娘要暫住,我不能怠慢了姑娘。姑娘稍候,我去找吳伯借來……”
“等一下!”柳無依叫住人。
“君哥哥、君哥哥……”隨著咚咚兩聲敲門聲,一個小姑娘小腳踹開門,探頭進來,瞧著君懷璧咧嘴憨笑,接著才捧了一大碗麵條進門,“君哥哥……我奶奶讓我給你送來的。嘻嘻……”
君懷璧趕忙接過來放到桌上,揉揉小姑娘的頭,“謝謝你,小花鼓。”
小姑娘才瞧見還有人在,好奇的望著陌生人問,“君哥哥,你屋子裏有人?不是齊哥哥。”
齊哥哥?這個稱謂……柳無依不得不有什麼聯想。說來君懷璧逃出前那兩年,齊仕悅似乎總是往折梅山莊來,還說要上山來拜訪自己,三番五次都被自己讓人打發回去了。查找君懷璧逃脫後的去向之處,她就懷疑過齊仕悅,故而去探過卻無功。
“齊哥哥這不是來了?”隨著爽朗的笑聲,穿著藍布衫的青年男子跨進門,衝著君懷璧揮了揮手,提起兩隻酒壇道,“兄弟,我來看你了。”
齊仕悅!柳無依在心底冷笑,出聲卻極為平緩,“齊公子真好雅興。”
齊仕悅這才注意到君懷璧身後的女人,臉色登時慘白,“前……前輩,你……”
“前輩?”君懷璧對齊仕悅的恐懼看得出來,不過想他武功低微懼怕身後這人也是應當,但聽聲音,他由來覺得身後的人還未到能齊仕悅當前輩。
“那個……君公子,我還有點事,這點東西送你,我先告辭了!”齊仕悅一股腦的將酒壇和熟食都丟下,腳下生風般逃出了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