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雲在四年前便是康熙身邊的宮女，舉止穩重，安全可靠。想必康熙留了她們二人在身邊，也是不想再發生上次的事件。
初雲話不多，對寶音托雅亦是極為客氣的，凡康熙之事，隻要自己能完成的，絕不麻煩她。她便無所事事，隻好伏在窗邊，看著外麵遼闊的草原之景。
康熙淺淺地歇了一覺，睜眼時精神尚有些恍惚，看著欣賞外麵景色的她，仿若見到了他的愛妻。
“烏勒丹……”他喃喃地叫著。
她不解地轉過頭，他才緩過神色。
又是錯覺。
縱然是長著同樣的容貌，卻是兩個不同的人。
“你可是不舍得這裏？不願跟朕回宮？”康熙呷了一口初雲端過來的茶，問道。
寶音托雅笑著搖搖頭：“草原固然無拘無束，卻始終不是我可以停留的地方。”
“哦？”康熙好奇地打量著她：“你倒說說，何處才是你的歸宿？”
她把玩著發梢上成串的珍珠，若有所思，卻一直沒有回答。
康熙閉了眼，心中已有了答案，許久才說道：“朕知道你心裏的想法，可是朕……朕不能如你所願……”
“我知道……”她低了頭，悶聲回道。
康熙的角度，隻能望著她的頭頂，看不到她臉上的神色。他暗自一歎，看到又能怎樣？她那點心思誰又看不出？
倘若他隻是一個普通的父親，定然會隨了兒女們的心願。可是，他畢竟不是，他是一個帝王，就絕不能做出任何威脅到江山社稷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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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窗外的景色從一望無際的草原變成了林中炊煙嫋嫋的村莊，再到巍峨聳立的城門樓。她飄蕩了四年的心如同突然像抓住了一顆水麵上的稻草，牢牢地，再也不想放手。
期待，卻又緊張。
喜悅，卻又忍不住潸然淚下。
各種各樣的思緒齊齊湧上心頭，說不出任何的話，雙手緊緊摳著窗棱，眼巴巴地隨著浩蕩地隊伍穿過街市，朝紫禁城行去。
隨著午門的臨近，她的心跳得愈加劇烈，一個聲音不斷在耳邊回響：“你就要見到他了，四年多的想念，終於可以告一段落了。”
“梁九功。”一直閉眼假寐的康熙突然發話道。梁九功忙上前聽候吩咐。
“找輛小轎，送格格到神武門，直接去寧壽宮。”
一盆涼水從頭到尾澆個通透。她收回了緊緊抓著窗棱的手，低著頭，心中怨念不斷。
又一次的奢望破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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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壽宮同四年前沒有多大變化，她站在正殿中央，默默打量著這裏，不禁發出一聲感慨地歎息。
八年前，她初入宮廷踏足的便是這裏；八年後，她換了另一重身份回到宮中，踏足的還是這裏。
世間因果輪回，便是這般奇妙。
“烏庫瑪瑪，烏庫瑪瑪。”
一聲稚嫩地低呼打斷了她的傷春悲秋，忙轉過身看著那個一手牽著嬤嬤的手站在門外的小女娃。
三四歲的模樣，穿著粉若桃李的對襟小褂，大大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寶音托雅，滿眼地不解。
“你是誰？穿得好奇怪。我沒見過你，你是畫中的人嗎？你和阿瑪畫裏的人好像。”
“格格，”嬤嬤謹慎地看了一眼寶音托雅，雖沒見過她，但看她的穿著打扮，能在宮裏穿著蒙古長袍的人，想必身份是不低的，於是緊忙拽拽小女娃的手，叮囑道：“格格可是忘了福晉的囑咐了？怎能沒有禮貌？這位是……是……”
見嬤嬤半天也沒支吾出來，寶音托雅掩著嘴角邊的笑意，走過去將女娃抱起來，問道：“你就是慕兒吧？跟你阿瑪長得真像，長大後也定是個俊俏的丫頭。你就叫我‘姑姑’好了，你弘暉哥哥就是這麼叫……”
說到弘暉，她黯淡了下眼眸，弘暉兩年前便不在了。
慕兒一點也不怕生，舒服地倚在她的懷裏，一本正經地問道：“我有好多叔叔伯伯，也有好多哥哥，可是弘暉哥哥是哪一個？我怎麼不知道？姑姑，你長得比慕兒好看，慕兒喜歡你。”
“嗬嗬，嘴甜。這點可比你阿瑪強。”她笑著親上慕兒的臉蛋。
慕兒卻不幹了，撅嘴道：“不，我阿瑪是世上最了不起的人……”
“呦，誰又欺負我們寶貝慕兒了？”一個戲謔地聲音響起。
她嘴角邊的笑意立時僵住，下意識地用慕兒擋住自己。
“十四叔！”慕兒轉過頭朝來人叫道。
嬤嬤向他請安，隨即退到一邊，胤禎疑惑地看了一眼抱著慕兒的蒙古女子，卻是看不見樣子。
他不悅地蹙著眉喝道：“你是何人？十三爺的格格也是你能抱的？”
她在心中暗自一歎，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總要麵對的，於是放下慕兒，福身道：“寶音托雅給十四阿哥請安。”
“你……你說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