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騎都尉策淩是喀爾喀台吉丹律之孫,很得丹律的喜愛,他日定會襲其台吉之位。朕破例封你為和碩公主,嫁與策淩。這門親事,你瑪法該是很高興的。”
這便迫不及待地將自己打發到蒙古了?
她鎮定地抬頭拒絕道:“慕爾登額謝皇上隆恩浩蕩,不過這和碩公主的頭銜我受不起,策淩我也絕對不會嫁。”
“那你想嫁何人?四阿哥嗎?”康熙的猛地轉過身,冷冷地目光直射在她身上。
她自嘲地一笑,反問道:“皇上會準許我嫁嗎?”
“嘩啦!”
架子上的官窯花瓶成了他泄恨地對象。雪白的碎片散落一地。
“可惜了,這個花瓶值不少銀子呢。”她搖頭歎息道,嘴角的笑意是顯而易見的,胸腔裏的小東西卻在一抽一抽地疼。
“你辜負了朕對你的寵愛,繼而違抗朕的皇命,你真的不怕死嗎?”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愛子心切,我這瓢禍水自然留不得。我怕又如何?不怕又如何?我既是為他而生,即使死,也是為他而死。”
“你……”康熙指著她,無話可說,咬牙道:“好!好!朕成全你。梁九功!”
侯在門外的梁九功連忙緊了兩步進來。
“研磨!”
“嗻。”
梁九功研磨的同時,康熙已大步邁到桌案前,提筆而書:“朕親封之孺思格格,自伊入宮以來,朕倍加寵愛。然其恃寵而驕,言行失德,抗旨不尊,如此乖張之人,朕何容?遂即除去伊之封號,交由其家人管製,謹思己過,無朕之命,不得一人與之見也!”
書罷,一把抓起扔到她麵前,道:“梁九功,即刻將聖旨宣於索額圖,若是稍有差池,就叫他提頭來見朕!”
她鄭重地磕了一個頭道:“慕爾登額領旨。”
她依舊麵不改色地保持著淡淡地微笑,隨著兩名侍衛出了悅心殿。那株掉在台階下麵的臘梅,不知被誰踩踏過,默默地掩埋在雪中。
她轉過頭望著身後的殿宇,也許,胤禛就在其中一間望著自己吧。她用力擠出一絲最為燦爛的笑容,迅速轉過頭,眼淚決堤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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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主府邸,胤祥和胤祿自是先去向康熙請安。
趕了一日的路程,晚上又召見蒙古親貴,縱是身體再強壯之人,此時也是疲憊不堪。是以,康熙歪在暖炕上,隨手翻著折子,隻是囑咐了幾句便叫他們下去了。
直到回到胤祥的房間,胤祿才誇張地鬆了口氣:“我還真怕皇阿瑪會問起適才咱們去何處了呢。”
胤祥坐到圈椅上,把玩著毛筆,臉上的笑意是掩不去的:“十六弟,咱們哪兒也沒去,隻是在林子裏轉了轉醒酒而已,不是嗎?”
胤祿轉轉眼珠,附和著笑道:“十三哥說的沒錯,咱們就在林子裏轉了一圈就回了。”
兩人正說著,小包子進來打了個千兒:“主子吉祥,十六阿哥吉祥。主子可回來了,太子爺差人請主子過去吃茶,人都來了兩回了。”
胤祿嘟囔道:“這都要睡了,還吃什麼茶。”
胤祥看向小包子:“可是知道如何回了?”
小包子點點頭:“奴才知道了,奴才這就去回了。”
“嗯,下去吧。爺今兒乏得很,就先歇了。沒旁的事就別來煩爺。”
“嗻。”
待小包子走了,胤祿也不好意思叨擾太久,雖有心想問問慕爾登額之事,後來見胤祥沒有想對自己說的意思,也便回自己房中了。
胤祥放下筆,瞥見桌案上放著的一封書信,正是胤禛寫給他的。想來是小包子疏忽,適才忘了說了。
他攤開信,邊讀邊在心底暗笑四哥嘮叨,明明幾句叮囑而已,卻也囉囉嗦嗦地寫了滿滿一頁紙。
他搖頭笑著將信折起,提筆寫起回信。言辭簡短,將嘉泠與倉津大婚盛況簡單描述了一番。繼而,“慕爾登額”四個字落在紙上,他停了筆,不知該不該繼續。
筆杆在手中緊了又緊,幾乎將其折斷。複又擱置在筆架上。執起信紙,慢慢撕成一條條,在手心中揉成一團。
“四哥,讓我自私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