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煙看著太安靈秀的笑臉,心裏愉快了一些,剛才碰見老爺時發生的不快也淡了些。唉,這些事都是圍著飛語的。
飛語,飛語……如今隻是個名字便讓他頭疼了。她給他施加了各種壓力,她的,別人的……她隻躺著,不說話不哭泣,就能讓蘇家的風向改變。
他不能傷她,不能罵她,甚至不能出言太重地和她講話,看著她的時候心裏也有憐惜,更多的是想逃開……何況,太安的毒竟然是她下的,想到這裏,對那個嬌弱的躺在病榻裏的少女,他更不知怎麼說怎麼看了。太安的事他固然極生氣,卻也不能對這現在的飛語出氣。
既然這樣,還是先離開吧,讓她自己想清楚。反正他是沒有辦法直接拒絕她,隻能換一種方式。
昨日陳家公子先回去了,走的時候十分不快,心有怨言。今日葉家少爺也要啟程了。周旋半月之久,連個準信都沒得到,不能不說是對蘇飛語失望了。
今天後麵的時間裏,還要抽出些去湘竹院看看,想到這個,素來穩重,喜怒不顯於形的清煙忍不住手撫著額,長長地籲口氣來。
太安回去慢慢收拾著衣物,使女捧出好幾件顏色素雅花紋別致的繡件:“蘇姑娘你看,好不好看?”
太安拿手摩挲著,恩恩地點頭:“摸著就好舒服,還很好看。”
使女們捂著嘴笑:“那還不試試看。”
“我穿嗎?誰給我的?”太安一臉驚喜。
“小爺吩咐的。說你穿著一定很好看。”
太安捧著衣服,嗬嗬地笑:“小師叔給我的呀,那我去試了。”
清煙走在湘竹院門口,悄悄深吸了口氣才走進去。
這兩日飛語肯在他的照看下吃飯了,漸漸有了力氣,常在太陽不大的時候出來走走。這時飛語正扶著竹枝站著,一身淺綠色衫子,鬆鬆挽著頭發。陽光從竹葉間落下來,映著她仿佛是從畫裏走下來的仙子。
“這兩日天氣真好。”飛語對他說,“我最喜歡夏天不熱的日子。”
“明天我和太安要去江南。”
飛語的微笑凝固,慢慢低頭又慢慢靠著竹:“去江南?做什麼呢?田家就在江南,是去退婚吧,你還真是有情有義……”
“飛語,我的心思你都明白。”
“我才不明白……我的心思難道你不明白?就要我死了你才甘心?”
清煙扶住她的肩:“別這樣飛語。”
“我……難受啊……你不要走好不好?走了就是逼我去死,你看見的,我差點就餓死了。”
“飛語,別這樣……別這樣……”
這次飛語沒有眼淚,可能是在屋外,她隻是輕輕地抖著,眼裏滿是哀求。偏偏就是這樣的她讓人害怕。她靠著清煙的雙手才能勉強站住,雙手抱著胸口。
“飛語,好好地過自己的日子。還有就是……太安,你以後不要再想著傷她,我知道你很好,但是,”他皺著眉想,該怎麼說呢……
飛語卻忽然僵直了身子,抬起頭怔怔地看他,半晌無言,許久的沉默後才恍然回神般倒抽一口冷氣:“啊?那個……原來你竟知道了!”
她甩開清煙的手,慢慢走開,背影裏全是蕭瑟的疲態:“恨我吧?不過我也不後悔……我咒她死,給她下毒,要不是怕你知道,我早就把她殺了。”
清煙說:“太安什麼都不知道,我也不會告訴她。不過這事就算了,以後我會護著她。”
“你真是……”飛語背對在他笑起來,末了拖長的笑音又像在哭,“我知道了,你走吧。隻當我十七年白活了。”
清煙站著等她進屋,她卻一直站定,十分固執。清煙怕她身體太虛,強撐著不好,也知道隻要自己還在,她也不會再顯出弱勢來,便道:“保重,我走了。”
“等等……九月我生日,比武招親好還是拋繡球好?”
“飛語……”
飛語笑笑:“十八了呢,再不嫁就要老了。”
“也不必那麼隨便,多考慮考慮……”
“不隨便了,我天生貌美不是嗎?傾慕者不是多如過江之鯽?那麼多英雄豪傑,總會有個疼惜我的吧。”
清煙看著她瘦削的背影,歎口氣:“就比武招親吧,起碼是武功高手,足保你一生平安。”
這章很少,不過總算可以出蘇府了,雖然馬上又有難關。
再曆兩劫,方可修得姻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