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安最愛聽這樣的事,聽得津津有味。
待到了山腳下,車馬便不能上去。這裏的山高坡陡,往來的夫人小姐往往是坐挑轎。清煙把馬韁遞給下人,看著陡坡微微一笑,回頭就看剛下轎的兩人。
這坡對太安自然算不得什麼,對飛語卻是隻能坐轎了。
飛語卻早備好兩頂軟轎,定要拉著太安去坐。
平時太安也是好性子,因為是客,又喜歡飛語的美人之儀,還因為她和清煙的關係,自然是飛語說什麼她就做什麼。惟獨這個,要從小就長在山裏的人坐轎子上山,那是怎麼都不肯的。
飛語勸了半晌,太安隻苦笑著擺手搖頭,連連說不。清煙心裏有數,袖手站得遠遠的看風景,偶爾回頭看看兩人,一臉的笑。
最後還是飛語放棄了,心裏卻有氣,定要兩人走在旁邊陪著說話。太安隻要不坐轎是怎麼都好的,清煙便陪在一邊。
才上了山,清煙衝太安笑,說道:“咱們比比輕功。”
太安一臉疑惑地看他,卻被他一拉,隻覺得風吹景動,人已飄遠。少年心性一動,立刻用了十分的勁拚命衝起來,倒是清煙在身邊喚:“別急啊別急。”
兩人一口氣衝出去很遠,停下來時已快到山頂。太安氣喘籲籲,清煙神色淡定,一直是忽前忽後地照應著她。
太安拿手當扇子,坐到一塊山石上休息:“呀,飛語姐姐可要生氣了。”
清煙本來隔著一個飛語時,隻想著親近太安;偏偏現在隻有他和太安了,卻又好象回到以前兩人獨處時,那微帶尷尬的關係。他看著太安,那麼清瘦,年紀又小的太安,生怕傷了她,太安有未婚夫的事實橫亙在兩人之間,清煙便不能伸手……
“哪裏有水呢?”太安抬頭問,“我渴……”
“記得這一帶有水的,我小時候經常來這裏。”清煙四下一看,“應該是這邊,跟我來。”
太安邊跟在後麵走邊問:“你小時候經常上這座山?為什麼啊?”
“我小時候一半的時光就在這裏過的。”
“哦?”
“我那時可是帶發修行的和尚呢。”
太安十分感興趣地笑眯眯地看著他:“嗬嗬,不像和尚。”
“青燈古佛的日子其實也不錯,不過那時年幼,念齋茹素怎麼受得了,天天隻想著回家吃肉。”
“那什麼時候才回去?”
“什麼時候?總住了四五年吧。把師傅的要求達到了才讓回去。聽,水聲。”
太安雀躍著奔過去,一條清淺小溪嘩嘩流下來,溪下的石板滑溜溜的,不過難不倒住山裏的太安,她幾口喝了水,滿足地長歎。
“在這裏坐一會吧,這裏僻靜,風也清涼。”清煙坐在她身邊,掬一捧水任它從指縫間流走,太安也學他的樣,微笑著玩水。
“住得慣嗎?”
“才住一晚上怎麼說呢?”
“想要什麼就告訴我。”
“才不要什麼呢。什麼都有了。”
清煙想起太安的兩個大包袱,忍不住一笑,不過再大的包袱又能裝多少東西呢?清煙細細看了,她的衣衫不過四套,來回都換了好幾回了。
換做別人也就罷了,偏偏太安就能挑起他最軟的那根心弦,他早想充實她的包袱,卻沒有名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