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白色中,有冰涼的晶瑩落在眉間,月茗抬頭望去,四周都是白色的,雪也是白色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可以知道那落下來的冰涼,是雪。
月茗在莫名純白的世界裏沒有感到不安,她向四周看了看,提起裙角試探著向前走了幾步。
什麼也看不到。
過了一會兒,遠處似乎傳來女孩子的笑聲,清冽的、銀鈴般的笑聲。月茗剛剛萌發了看看這是誰的想法,遠處的笑聲就漸漸近了,純白的世界裏終於顯現出景象來,遙遙的,月茗看到了模模糊糊像藏在大雪後麵的梅樹,盛放的梅花比她在醫風穀看到的任何一朵都要美。
梅樹下有一雙人影,白色的小小身影十分靈敏,躲閃著男子的捕捉,那人身披華服,也不真的急於抓住她,故意動作誇張的撲空逗那女子笑,兩人繞著一株一株的梅樹兜圈子,看起來像孩子一樣開心。
兜了幾圈深紫色的身影忽然狀似痛苦的扶住了梅樹,低頭呻吟了起來,女子停下了腳步,急急地調轉方向小跑過去,喊著,“你怎麼樣?傷口又痛了嗎?快給我看看!”
然而她剛剛伸手扶上男子的手臂,就被一股大力拉扯著向雪地上倒去,半路卻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接住,攔腰抱了起來。
小小的身形窩在懷裏,柔軟而溫暖,男子低低的笑起來,邪魅的臉龐靠近,炙熱的氣息傳來,她羞紅了臉,小聲嗔道,“做什麼呀?快放我下來。”
看到她羞得通紅的可愛表情,男子似乎心情大好,他呢喃了一聲,“月茗。”俯身不管不顧地吻上了她的唇。
女子掙紮了幾下,最後還是迷醉在唇間的熱度中,無助地揪緊了他的外衣。
靜謐的大雪,孤冷的梅花,世界美好的不真實。她雙腳離地,除了他,不知道還能抓住什麼。
那一刻,他仿佛是她在這世間唯一的倚靠。
這幅靜止的畫麵沒有持續很久就慢慢淡了下去,身後又傳來交談的聲音,月茗神色淡淡的攏了攏衣袖,轉過身去,醫風穀的藥房慢慢浮現在白色的背景下,月茗可以通過打開的窗子看到裏麵的兩人。
依舊是梅樹下擁吻的兩人,然而這次卻像是在爭論些什麼,男子情緒急切的抓住女子的手,“跟我走,把一切都交給我吧,月茗。”
女子看起來也並非不願意,但是她神色頗有些為難“可是,景陌師父……”
“他是千年仙靈,在你陪伴他之前,不也一直是一個人嗎?有什麼可擔心的。”
“我知道,可是……”
“難道,你對他……”男子鬆開了手,神情頓時冷了下去,深邃的眼睛冷若冰霜。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女子急切地解釋,慌張的抓住他,仿佛怕自己一鬆手對方就會消失不見一般,神情卑微祈求,“我跟他隻是親人的情分,你不要生氣,不要丟下我,我跟你走,馬上就走好不好?”
男子居高臨下的看著著急解釋的女子,浮起玩味的笑容,靠近她的耳朵輕聲說,“如果他對你說,不要去,留下來呢?”
女子一驚,安靜了下來,沉默許久後開口,“他不會的。”
男子安撫的將她擁入懷中,語氣篤定的道,“不是他不會,而是你不希望他會,你不希望他留你,對嗎?”
安穩依偎在他懷裏的人兒再也沒有出聲,像是默認。
他們在房中所以並沒有發現,但是月茗卻看得見,看得見白衣墨發的清俊男子沉默的站在房門外,慢慢放下了原想推門的手,轉身離去,低垂的眼眸掩去了所有的情緒。
一陣風吹來,灌滿了他白色的衣袖。
大雪落下來,掩蓋了月茗的視線,她努力揉了揉眼睛,再睜眼的時候,藥房已經不見,她隻看到白景陌的身影,靜靜立在梅樹下。不知為何她竟覺得酸楚,想要叫他的名字,開口卻啞了嗓子。
一閃神的空檔,一個白色的影子已經默默走近了白景陌,清冽的聲音帶著迷茫與不舍,“景陌師父。”
“嗯。”
女子低頭絞著手指,猶豫著不知道要說什麼,白景陌也不催她,隻用溫柔的神色凝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