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的那一抹紅暈漸漸擴大,高升。整個長安城就這樣暴露於天地之間。
離開了常春閣後,街道上的人漸漸變得多了起來。
忽有幾個小孩在她身邊嬉鬧,稚嫩靈氣,可眼眸裏卻有些許的陰謀,他們拍了一下她的背,口裏嘀咕了句什麼,又嬉笑著跑開。
她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遊蕩,不知道自己再找什麼。
整個長安城偌大而繁華。可是那畢竟不是她的家,於她而言,這與孤城沒有什麼差別。
晃神間,驟然發現自己的身後有某種強大的力量在靠近一般,不由地轉過了身。
竟撞進男子如深潭一般的眸子。
他仿佛出於畫中,披著晨光而來,一襲白衣舉世無雙,麵如冠玉,卻不透露內心絲毫的情緒,那如潭水一般深幽的眸子是一望無際的魅惑,召喚出少女內心的澎湃。
驚為天人的容貌下是掩不住的清高傲岸。
頃刻間,仿佛鳥兒也在為此沉迷,屏住了呼吸,花兒搖曳生風,歡呼雀躍。
餘碗喜隻感覺周圍的空氣好像又一次要被抽幹了,自己的血液都在已一種不正常的姿態流動,凝結。
她認識這襲白衣,她認識這帶著寒氣的目光。她認識這個人……
一步一步,仿佛他踩過地方都會盛開出一朵聖潔的蓮花。
靠近了,靠近了。
空氣的塵埃都停止了漂浮。
到達自己的身前。
鼻息間隱約有他衣料上的梨花清香。餘碗喜繃直了身子,不敢妄作分毫,生怕自己的鼻尖觸碰到他潔白的長衫,玷汙了他聖潔的美好。
那如玉一般潔白的衣袖滑過她的肩膀,觸碰到她的後背……
她的身子猛地一怔,不可思議。
但隻有片刻而已。
荀軻從她的背上撕下一張紙片,修長如玉的手指在晨光中宛如天工之作。
他薄唇輕起,“你背上怎麼會有招鬼符?不撕下來,到了晚上是很危險的。”
餘碗喜咽了咽口水,許久才從夢境中清醒過來。
招鬼符?
想起剛才嬉鬧的小孩眼眸裏隱藏著的陰謀,一下子明白了個大概。
然而荀軻似乎並不在等她的回答,轉身要走。
她立馬追上他。終於讓我遇見你,又怎麼會縱緣分擦肩而過?餘碗喜跟在荀軻身後急切地問道,“你以後可以帶著我嗎?”
“不可以。”荀軻的回答顯得很平靜,幹脆利落,不加情緒。
“為什麼啊?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你已經很麻煩了。”
霎時周圍立刻炸開了一陣輕蔑的譏笑聲,像是來自地獄的嘲諷,而餘碗喜則是譏笑的中心。
她頓時憋紅了臉,鼓足了勇氣才一字一句地對前方的那個男子喊到,“我會一直跟著你,直到你願意把留我在身邊。”
然而荀軻就像是沒有聽見一樣,依舊筆直的向前走去。
周圍的譏笑聲更加放肆了。
餘碗喜也不顧周圍人的嘲諷,一路小跑的跟在他的身後。
如果連追尋的勇氣都沒有,拿什麼去奢望別人為你駐足?
從日出到遲暮,喧嚷到沉寂。
餘碗喜就那樣堅持不懈地跟在他的身後,一步不差,滴水未進。
荀軻突然頓住了腳步,如玉的側臉裏看不出內心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