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誌上記載,這個李員外活到了95歲,並且兒孫滿堂,人財兩旺,在臨終前一天,還親自去看自己捐資、為當地災民建的粥棚。並且奇怪的是,在巡視玩粥棚後,回到家裏,李員把兒孫們召集起來,莫名其妙的說了一通家訓之類的,李員外家的家訓很簡單,就是一個字:“善”。
李員外像做報告一樣,把自己的一生,詳詳細細的說了起來:原來算命的說自己隻能活45歲,而自己因為做善事,命運發生怎麼的改變;遇到那個猶太人如何想害他,他又怎樣做善事,而遇到高人相救等等。當然,其中涉及張氏不光彩的部分,肯定是隱去不講。
其實這些故事,兒孫們多多少少都聽過,不知今天老爺子為什麼把大家召集起來,又嘮嘮叨叨說這些。不過因為李家家教極嚴,所以也沒有人敢抱怨半句,隻能規規矩矩的聽老頭囉囉嗦嗦的念叨。一直說到很晚,老頭才意猶未盡的讓兒孫們回去,唯獨把和張氏生的那個小兒子留下。在外地的大兒子早已去世,而身邊隻有這個小兒子了。
李員外雖然一連講了那麼長時間,竟然沒有一點疲倦之色,這讓小兒子也感到有點反常:父親畢竟是九十多歲的人了,雖然身體還不錯,他平時這麼折騰一天,也都是累的夠嗆,但不知為何今天精力如此充沛。
李員外慈愛的看著心愛的小兒子,良久無言。父子兩人就這樣默然對坐,小兒子雖感到有點莫名其妙,因為父親以前從未這樣過,但父親既然不先開口,他也不敢冒然發問,隻是靜靜的坐在那裏。
忽然,他聽見父親非常嚴厲的說了一句:“你千萬記住,不管你母親如何試圖控製財產,你千萬不能有絲毫讓步,聽見了嗎?”
小兒子被父親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弄得愣怔了一下。剛想開口問為什麼,但看到父親那嚴厲的目光,邊又趕忙低下了頭。
“記住了嗎?”李員外步步緊逼似的問兒子,兒子隻是有點惶恐的點了點頭。
“如果不按我說的去做的話,必將後患無窮”,李員外依舊用他不可置疑的語氣,接著說道。小兒子仍然隻是連連點頭。李員外知道自己這個兒子,生性善良懦弱,從小就是個很聽話、很乖的孩子,但同時也缺乏勇氣和魄力,這令李員外也非常擔憂--萬一自己不在,這樣懦弱的性格,怎能駕馭家族的巨額財富。
天色已經很晚了,屋裏掌上了燈,李員外看著小兒子漸漸走遠的背影,忍不住長長的歎了口氣,並很擔憂、又很無奈的搖了搖頭。
就在第二天早上,到了吃早飯的時間,依然沒見李員外起床。伺候他的仆人,都感到很奇怪,因為李員外一向起得很早,通常天不亮的時候,李員外已經就遛彎回來了。可能是昨天太累,所以才起床這麼完吧。
有個仆人進屋叫李員外起床吃飯,當他走到床邊,發現李員外仍然躺在床上,安靜的睡著。仆人輕聲叫了句:“老爺,該起來吃飯了”。
李員外沒有任何反應,再叫,還是沒有反應,這個仆人好像感到有點不對勁,他伺候李員外也有十多年了,知道李員外從來都是睡得很輕,隻要有一點動靜,都能馬上驚醒。這次是怎麼了,難道……。他把手放到李員外的鼻前,發現已經沒有了一點氣息。連忙又摸了一下李員外的身體,也早已冰涼,原來李員外死了。
在李家宅子周圍的人家,都能聽到宅子裏傳來的、撕心裂肺的哭聲,很多人已經猜出來了,這是一定是李員外去世了。俗話說“人過七十不留宿”,就是說,人一到七十多歲的時候,生命就像是風中殘燭,隨時都可能滅掉。何況李員外已經九十五了,雖然如此,但很多人還是非常惋惜和悲痛,因為這個李員外可是個大善人,扶危濟困,修橋補路,這個縣城裏,有幾個人沒受過他的恩惠?
尤其是李家上上下下的仆人們,對李員外的死,更是發自內心的悲痛。李員外對傭人格外好,尤其是當他到了老年後。不過,李家有一個人,對於李員外的死,不但一點不難過,並且還有點複仇的快感--這個人當然就是張氏了。
張氏也已經七十多歲,但精力依舊旺盛。雖然李家讓她活的很壓抑,但為了舒適的物質生活,她還是不忍離去。她幾乎每天都盼著李員外趕緊死掉,但讓她有點失望的是,李員外竟然這麼長壽,雖然他現在終於死了,但張氏知道,她自己的日子也不多了,所以她的計劃要趕緊實行。
李員外一死,按理說,應該由李員外和張氏的這個小兒子執掌家業。這個兒子剛四十出頭,還算是壯年。但因為他的性格弱點,注定要淪為母親張氏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