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秦柔又安靜了下來,一副靜待下文的樣子,他又道:“他叫秦念,緣於我那老丈人的‘一念之差’‘一念之仁’,那個孩子的確一出生就有先天性的心髒病,這一點上秦力並沒有騙你,小孩子一路成長也驚險不斷,直到十九歲那年,被秦力送到了美國找權威外科醫生做了手術才算正式離開了鬼門關!”
“其實,他一開始並不叫‘秦念’,而叫‘林念’,你不用吃驚,就是跟著林然姓的,秦力找人幫他報戶口時就報的‘林念’,後來他因為感激秦力,才在自己二十二歲時主動跑到戶籍部門那裏改名作‘秦念’。”
“你知道被秦力委托收養他的人是誰嗎?”元卿挑著眉看向秦柔,秦柔此時已盡力乏,整個人如同腳軟一下,依靠著胡悅寧。
“誰?”
“就是你們禾古的那位常駐律師,李原,老李!”
秦柔徹底怔了。
元卿嘴角挽起,“李原明明姓李,他家的小二子卻既不跟他姓,也不跟他老婆姓,單單姓‘林’,整日待在禾古,你的眼皮子底下混,你都沒有察覺?人都說母子連心,嘖嘖嘖,我看你這個做母親的也不怎麼樣嘛!”
“不……不……不是這樣的……”秦柔喃喃道。
元卿再接再厲道:“你可以查到小寧兒的情況,相信你也查出來了,現在的禾古等於是秦力已經交給了秦念在打理。我在這裏隻是好心提醒你三點,一,你兒子的一切幸福生活都是你大哥,我那老丈人給的。二,我非常非常地寵愛我老婆。三,先不提秦力是否會為我老婆報仇,就是以我元卿的心狠手辣,你應該是略有耳聞的!除非你有本事讓我和我老婆今天統統交待在這裏,哦也不是,應該這麼說,我若今天不能帶著我老婆平安回去,那麼你那兒子的下場,可以想見。”
當秦柔聽到自己與林然的兒子還活著的消息時,手顫得幾乎拿不住照片,她低下頭細細地端詳,一張又一張,小學、初中、高中、大學,以及在海外留學,第一次進入職場,全都是兒子成長的足跡。
她從來沒想過,她和林然在這個世上居然還有血的牽絆!
“你說,他現在叫什麼?”
“撇很重要嗎?還是你以為,你們還會有相認的機會?”
秦柔眼底的喜悅,瞬間被元卿的冷言冷語衝刷得半分不剩。那一刹那,她的臉上蒙了一層滄桑和寂落,像雪後凝在田裏的霜,薄薄的一層卻刺骨地疼。
胡悅寧看著他,突然心裏居然浮現了一絲不忍。拋去她那些罪孽深重的惡行不談,她其實也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母親,之於秦家,之於她,以及之於許多被她傷害過的人,她都是個作奸犯科的壞女人,可之於何晏知,她僅僅是個母親,一個失散了多年從未相認過的母親。當然,她並不是憐憫秦柔這個人,而是憐憫這種無法母子相認的感情,無論如何,這種感情都讓人唏噓萬分。
人生在世總有許許多多令人扼腕的經曆,其中最可怕的不是失去,而是近在眼前而不得。
元卿的確不是個容易心慈手軟的人,所以好像幾年前在元家大宅裏,那一次的衝突之中,就算他不願承認自己身上流的是元家的血,也無法磨滅這種元家人與生俱來的狠絕,元母就直言道,不管怎麼說,你都是元家的孩子,從一出生就注定好的!
看到這樣失魂落魄的秦柔,他沒有一絲動容,隻覺得眼前這個女人,如今看起來可笑又可悲,他幾乎能聽見秦柔的世界正步步崩塌的聲音。
“現在,你想要的東西,我都已經送到你手上了,看來你是沒本事拿走了。”
秦柔心裏糾結,她把照片往旁邊一甩,“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在騙我?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隨便找了個人來糊弄我?那個偽君子會那麼好心?”
“你不信我自然不能拿你怎麼樣,隻希望你不會後悔。”元卿思量了幾秒,補充道,“對了,你兒子最近有了心上人,好事將近,你家這一脈血能不能延續下去,可都在你一念之間。”
秦柔頹然地垂下手,緊緊地盯著對麵的那個她眼中的小輩不成氣候的男人,眼神相交的刹那,終是明白自己這一局輸得一敗塗地。“你抓了這麼大的把柄在手上,我還能說什麼?我知道你是不會放過我的。”
“那是自然,不過我也沒有閑情再擱著你這枚定時炸彈放在兒不上不下,更不會吊著你的命讓你求死不能,我的要求隻有一個。”元卿麵無表情,“今夜,你必須死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