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暖燕果真,夏家的什麼都沒有帶走,隻身坐上花轎,朝王宮去,不,她帶走了夏家唯一的一件東西,那就是夏良俊的那個玉銅。
靖王出白銀萬兩,錦帛三千,良駒百匹,陪嫁和親,送親隊由一品學士大人帶隊,有人說,這樣的排場,怕是真正的金枝玉葉,也沒有,夏暖燕想,其實,她不需要,隻要嫁給君世諾,無論以什麼方式,她都不在乎,她在乎的,隻是那個,說要對她以身相許的男人。
其實,一開始,夏暖燕並沒有愛上君世諾,她不過寂寞的時候,就想著他想著想著,就長大了,然後,才會把他駐入心裏,念念不忘,又或者說,愛一旦開始,便撚念一生,不相離棄!
月冷星稀,倉州是靖國和楚國的交界地,過了倉州,再翻過淮南山,就踏入了楚國的土地,夏暖燕她們就在倉州城下的客棧暫住下,稟退所有人之後,夏暖燕卸下頭上沉重的飾物,脫去身上繁冗的衣服,坐在窗前,記憶一下子回到了七年前。
那時還帶著稚氣的君世諾說,要娶她為妻,萬金不換,以錦帕為證,君世諾,你還記得嗎,雖然我把錦帕從一開始就弄丟了,可是,我還記得你,願你如我念著我這般,念著我。
君世諾冷不防的跳到夏暖燕的窗外,倚身在涼木上坐下,透過黑色的維布,他僅是模模糊糊的看到夏暖燕的樣子,僅是這樣,他已經倒吸了一口冷氣,他不是沒見過美女,隻是,像夏暖燕這般,冷豔傲骨,他還第一次見,不矯情,不做作,天生一副好皮囊,卻又把人拒之千裏之外。
夏暖燕從桌子上跳起來,警惕的打量著眼前這個戴著鬥蓬,故意不以真麵目示人的來人,隻覺他身才挺拔,也並沒覺察出惡意,“你是誰?”
“過路人!”
夏暖燕斜睨著君世諾,“嗬,過路人,深夜來訪,你別和我說,是恰好路過的,一點說服力都沒有的話,就別放在我麵前了。”
君世諾想,好犀利的丫頭,他理了理思路,粗著嗓子說,“三小姐,大家都在猜測你為什麼要和親,要國公向楚國三次提出和親,你就當了了我的好奇心,告訴我那個原因,好麼?”
“那依壯士的意思,最相信哪一種說法呢?”
“這個,”君世諾故意沉凝片刻,“三小姐得那麼多人抬捧,如果為了賭心裏的一口氣,不願意屈居他人之下,才遠嫁和親,也太窩囊了,還有,兩國交戰,我們靖國明明占了上風,你還提出和親,這不是明擺著為楚國著想,算不算通敵賣國?”
“嗬嗬,通敵賣國,壯士,你把我夏暖燕想得太重要了,楚靖和談,是勢在必行的事,我這和親,不過是撿了個順水便宜,至於你們說的那個,為了賭心裏那口氣,要怎麼說就怎麼說,我不介意,總之,我不是那種,會盲目嫁人的女子。”
對著這個陌生人,夏暖燕突然有了一種自己的意圖說出來的衝動,似乎這樣,也算是給了自己一個交代,她揚眉,巧笑嫣然,“壯士,實話和你說吧,我嫁君世諾,用句爛掉了的老話來說:命裏有時需有,天作良緣,是順天而行!”
君世諾隻聽出了夏暖燕的氣盛聲嚴,沒有注意到她那句,不會盲目嫁人,更沒有明白她說的,天作良緣,命終有時,如果他注意了,多問一句,也許,他們之間,就不會是如此一路走來,一路彼此傷害,不疲不倦的傷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