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初寒一進門,就看見慕萱倒下去,她顧不上任何禮節,撲了過去,將慕萱抱在懷裏,哭著說,“小姐,您怎麼能做這樣的傻事!”
慕萱搖搖頭,對初寒說:“初寒,從小你就陪在我身邊,名義上,我們是主仆,但是在我心底,你從來都是我的姐姐。你那麼了解我,那麼知道我,必定能體會我現在的感受吧……子瑾死了,彥禎也死了,我實在沒有勇氣,也沒有力量再活下去了……”
看著慕萱倒在血泊之中,張普的眼眸中是深深的痛。他走過去,蹲下身子,想要從初寒懷中接過慕萱,卻聽見慕萱說:“初寒,別讓他碰我。帶我走吧!把我和子瑾、彥禎葬在一起……”
初寒哭著點頭,對張普說:“老爺,您聽到了小姐的心願,請不要為難奴婢。”說罷,她艱難地抱起慕萱,緩緩地往外走去。初寒自幼習武,抱著慕萱,雖說吃力,但絕不會讓她摔跤。
張普顫抖著嘴唇,喃喃地喚:“慕萱……慕萱……”
張普這樣喚著她的名字,仿佛還是小時候,每當他這樣一叫,那個有著甜甜小酒窩的丫頭,就會蹦蹦跳跳地跑向他,甜甜地叫著:“爹,您回來了!”
“爹,我今天可乖了!我幫著娘做了餐點哦!等會給您嚐嚐!”
“爹,我可能幹了!哥哥讀的書,我也會讀!師傅都表揚我了!”
“爹,娘說我越長越漂亮了,是不是?是不是啊?”
“爹,您這次出征怎麼這麼久,我好想您啊!還曾經夢到了您兩次呢!”
“爹……”
……
張普站在那兒,耳邊似乎一直響著慕萱的聲音。葉黛曾經半開玩笑地說:“慕萱這丫頭,天生就和你親,真是令我這做娘的人都嫉妒!”
可是如今,時過境遷,慕萱已視他為仇!甚至,臨死前,都不讓他碰觸她!張普站在那兒,有一絲恍惚,慕萱對他,得是多麼深的仇恨啊!他的心中抽痛著,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慕萱呢?”耳邊傳來焦急的聲音,打斷了張普的沉思。
張普的眼神似失去了神采一般,好半天才找到焦距,呆呆愣愣地看著麵前的葉黛,沒有回應。
葉黛看著他這副樣子,一顆心不斷地下沉,忍不住推搡他一下,她聲音提高了兩分:“問你呢!慕萱呢?她有沒有回來?她人呢?”感覺上,慕萱應該是回來了,可是回來卻又沒有看見人影。
子瑾才離開不久,緊接著彥禎也走了,這對於慕萱來說該是多麼大的刺激啊!葉黛幾乎不敢去想象慕萱此時此刻的心情,這樣的事若是落在她自己身上,她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得住!
張普點點頭,依舊一言不發。
葉黛心中微微一喜,雖說張普這樣子有些反常,但是葉黛也沒有多想。她潛意識中不願將事情想得太壞,或許隻是父女兩人大吵了一架呢,或許是傷心過度的慕萱說了刺傷張普的話,所以張普才會這樣失神落魄。
看著葉黛興衝衝地往裏麵趕,張普猛地拉住她的手,衝她搖搖頭。
葉黛擰眉,道:“放開我!你知不知道慕萱都經曆了什麼?她現在心底難受,我去陪陪她,免得她胡思亂想。”在正廳中沒有看見慕萱,葉黛便想著進內室去找。
張普的聲音仿佛疲憊至極:“不必了。”
“你不是說她回來了嗎?”葉黛不解地問。
“是回來了……”張普閉上眼睛,緩緩道,“又走了……”
“到哪兒去了?”葉黛追問。
張普雙肘撐著雙膝,雙手捂著臉,痛苦莫名地說:“慕萱她……自盡了!”
“什麼?”葉黛在張普說出答案的一瞬間,仿佛失聰了一般,她重複地問,“你說什麼?”
張普的聲音像是從地下傳來的,沉悶的:“慕萱她藏了匕首,為了報複我,她在我麵前自盡了!”在她的匕首刺進她的心髒的那瞬間,她的眼睛看著他,裏麵盡是報複的快感!
他能體會她當時的心情,她失去了生命中的至愛,也想要他嚐試這樣的感覺——痛徹心扉的感覺!痛不欲生的感覺!
葉黛沉默了好一會兒,方才猛地痛哭失聲:“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你不攔著她!我知道你不愛我,但是慕萱……她是你的女兒啊!你怎能如此心狠?你怎能眼睜睜看著她在你麵前倒下!”
麵對葉黛的質問,張普一言不發。即便她對他有誤會,但是此時此刻他什麼都不想解釋了!他承認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愛著的是芷萱,可是無論是慕萱還是葉黛,她們也都是他的親人!他不會做為了芷萱,寧願她們失去生命的事。當初,他想的很簡單,無非就是看著子灝繼承皇位,沒想過子灝的反應會這樣極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