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鳳寰宮離去後,雍熙帝緩步走在回明光殿的路上,突然他問道:“趙德,你說朕是不是特別失敗的人?”
趙德一驚,連忙說:“皇上,這話從何說起啊?在奴才看來,您勤政愛民,是一個好皇帝!”這話並不是一味的拍馬屁,雍熙帝的確不是一個嚴苛暴戾的人。他在位的這幾十年中,大秦也算是政治清明,百姓安居。
雍熙帝嘲諷地笑:“好皇帝?或許吧!但是,朕不是一個好丈夫,也不是一個好父親啊!”他說這話時語氣中是深深的疲倦。這些天裏,他不斷反思,從若舞到馮氏,從舞惜到子辰,他似乎並不是一個好的丈夫,好的父親。
趙德剛想要開口說話,雍熙帝便打斷了他的話:“去邀月宮。”放眼如今宮中,他找不到半個知心人,勉強隻有雲妃,還能說上幾句話。前幾年,他還比較喜歡那些年輕的妃嬪,似乎跟她們在一起,能顯得他更加年輕些。然而現如今,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年紀,心態也變老的關係,他愈發地喜歡獨處。
在他們尚未到邀月宮的時候,便碰見了匆匆趕來的靜妃。靜妃顯然已經知道了這個事,她匆匆請安後,便仔細打量著雍熙帝:“皇上,您沒事吧?臣妾一聽說,就急忙趕來了,這一路上嚇得臣妾真是魂不守舍!”
雍熙帝安慰道:“朕並無事,你不必擔心!”
“出了這樣的事,叫臣妾怎麼能不擔心呢!太子竟然能做出這等喪盡天良的事,真是讓人想不到啊!”靜妃扶著雍熙帝的手臂,說,“皇上,去臣妾宮裏歇息吧!臣妾吩咐人給您熬一劑安神湯,你喝了好安寢。”
雍熙帝點頭,道:“也罷,去毓秀宮吧!”
趙德應了聲是,跟著雍熙帝的後麵走著。
剛到毓秀宮門口,便看見了流嫣。一看雍熙帝安然無恙,流嫣長長地出一口氣,說道:“女兒方才得知消息,連忙起床。父皇無事就好!”
雍熙帝看著流嫣,心中稍稍有些安慰。
進了大殿,提及太子逼宮一事,靜妃怒道:“皇上,您對太子這樣好,百般培養,百般重視,他竟做下這等泯滅人性的事!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雍熙帝臉上也是滿滿的怒氣:“子辰這一次,著實是太讓人失望了!朕永遠也忘不了他用劍指著朕的那一瞬間,朕對他,失望至極!”
靜妃聽見這話,心中大喜。終於到了這一日,太子……還真不是個能成大器的人!這般沉不住氣!然而,越到這個時候靜妃越是絕口不提子灝,以免皇上多心。
流嫣則更關心方才發生的事,當聽見皇後以身擋劍、重傷昏迷的時候,靜妃和流嫣麵上都是一驚。尤其是靜妃,她開始擔憂,皇上會不會為了這件事就饒恕了皇後,若是皇後不倒,太子這件事會不會還有轉圜的餘地?
靜妃脫口道:“太子能做出這等事,也是馮氏昔年教導不力所導致的!”
雍熙帝並不表態,始終保持沉默著。
靜妃想了想,試探地問:“皇上,這樣大的事,必定不是太子一人的主意!宰相劉大人和張普大將軍,素來和太子走得近,會不會也……”
雍熙帝沉吟片刻,仔細想了想,最後道:“曆朝曆代發生這樣的事莫不是牽連甚廣。劉競博和張普……他們的為人,目前朕還是信得過的!”
靜妃抿了抿唇,沒有說話。流嫣並不關心靜妃說的這些,她更關心雍熙帝的身體,仔細問了之後,方才放下心來。靜妃母女服侍雍熙帝睡了後,方才悄然離去。
而另一邊,雍熙帝走了沒一會,劉競博便和張普一同趕到。看著鳳寰宮中燈火通明,而太子還跪在那兒,兩人對看一眼,心中已然知道結局。
聽見急切的腳步聲,子辰緩緩抬起頭來,一看是這兩人,喚道:“劉大人,張大人!”
劉競博長歎一口氣,雖然知道此時說什麼都晚了,但是仍舊忍不住開口道:“太子啊,您怎能如此行事草率呢?這樣大的事,您為何不和我還有張普商量一下!”
太子說:“父皇已經決定廢了本宮,本宮若是不行動,就隻有坐以待斃的份!本宮今日不過是孤注一擲罷了!”
張普說道:“太子,這話您是聽誰說的?為何我和劉競博均不知情?”
子辰原本已經回過頭去,聽見張普的話,他猛地轉頭過來,說:“不是你給本宮傳話說父皇廢太子心意已決嗎?”
劉競博一聽這話,怒視張普。張普則一臉茫然,連連擺說:“這不可能!是誰傳的話?是誰在汙蔑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