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癡情(四)(2 / 2)

葛娜紮麵上露出嘲諷的笑:“這大概是身為女子最大的悲哀了。為了討好自己的夫君,竟要忍耐著同夫君談論別的女子!可是我沒有辦法,因為隻有這個時候,我在府裏才是無可取代的。”

舞惜依舊緘默,她知道葛娜紮並不需要她的憐憫或同情。

葛娜紮了然地說:“你並不在意這些。也是,你有大汗的一心一意,又何須在意別的愛慕。直至今天,你甚至都直呼大汗的名字!”

“你錯了!”舞惜說,“即便沒有舒默的一心一意,我也不會去在意桑拉的愛慕!”

葛娜紮問:“你瞧不上公子?”雖說從現在來看,公子是失敗者,但是就當是而言,他同大汗並沒有什麼區別,同樣英俊的相貌,同樣顯赫的身份,同樣卓著的軍功!

舞惜起身,看著她,眼神中有著藏匿不住的悲憫:“有些人的愛慕是無價之寶,如舒默。有些人的愛慕卻分文不值,如桑拉。想必你能分辨其中的區別!”

葛娜紮的神色黯然了幾分。沒錯,大汗向來是不輕易動心的,一旦動心,難能可貴。而公子,他是極重美色之人,能令他動心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一旦得到,過不久也就被擱置一邊了。

舞惜看著她自怨自艾,其實葛娜紮也是個美人坯子,若是桑拉能好好相待,她現在必定會更加美豔的!相處這麼久,舞惜能感覺得到葛娜紮對她並無惡意,但是她一早就知道桑拉的心思,為何對她還能沒有惡意呢?這些問題,舞惜即便有些好奇,卻也不會去追根溯源,若非是今日正好說起,她不會饒舌一問。

聽著舞惜的疑惑,葛娜紮搖頭:“我們府邸的人還不夠多嗎?我若是每個都去怨,都去恨,那我的生活除了怨恨,還有什麼呢?”

這樣有著智慧的生活態度,令舞惜有些佩服,都說愛之深、恨之切,她這樣深愛桑拉,卻又能保持這樣好的心態,真是不容易。“既然你看得這麼透徹,何苦還要為難自己?徹底地淡出他的生活,在府邸中同如兒好好生活,不是也很好嗎?”

“因為從他掀起我的蓋頭那時起,我的心底眼裏就再容不下旁人,即便他對我的眷戀不過短短一兩年,但是,於我而言,已是畢生不可得的溫暖!”葛娜紮說起這話時眼底有著深深的迷戀,“所以,哪怕他之後對我冷漠至此,我也不願下堂求去。隻要待在他的身邊,哪怕隻是遠遠看著,看著他同別人言笑,我的心底也是滿足的。”

舞惜聽著聽著,思緒有些飛轉。這得要多麼深沉的愛意,才能明知他心底裝著別人,還能這樣執著地愛著?捫心自問,她對舒默是絕對做不到如此的!她早就和舒默擺明觀點,一旦他心有旁騖,她便淡而遠去。

桑拉,他還真是好命!一生中能有這樣一個女子愛著他!可是他卻不知滿足。大概他之所以會這樣,也是因為他篤定了葛娜紮的心思吧。

舞惜想著這些,遲遲沒有說話。

葛娜紮見她不再開口,以為她已然是厭倦了這樣的談話。於是拜了下去,說:“所以,方才我沒有回答你的問題,並非是不願意。而是……我的話對於公子來說,實在是無關痛癢的。”說完後,她起身,道,“終於將想說的話都說完,也算是了無遺憾了。”她語氣中有著淡淡的釋然。

舞惜不語,看著葛娜紮離去的娉婷身影,心頭突然湧上些鬱鬱。

葛娜紮走後,雲珠說:“公主,葛娜紮來找您,可是為了如兒?”

舞惜默默點了下頭。

“奴婢看你們聊了這麼久,以為還有別的事呢!”雲珠有些許的擔憂,“您答應了嗎?”

舞惜搖頭:“並沒有。事關朝中大事,沒有問過舒默,我不能擅作主張。隻是,今日一敘,倒讓我對葛娜紮有些刮目相看了。從前隻以為她同烏桓那些貴婦一樣,不想她全然高出她們。我想若不是礙於身份,我和她,興許會成為朋友也說不定。”

這樣的評價算是極高的了,舞惜甚少會這樣稱讚一個人。雲珠頗為意外。

舞惜起身,問雲珠:“葛娜紮她們的死刑是何時執行?”

“後日正午。”雲珠想了想後,回答說。

舞惜看一眼雲珠,吩咐道:“姑姑,為我梳妝。我要進宮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