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樓小腦袋一偏,想了半晌,對舒默說:“雲樓想不起來了。”
舒默不疾不徐地放緩語速,提醒道:“你方才說阿爸身上的藥味好重。”
“哦!想起來了!”雲樓高興地拍著手,問,“阿媽病了都不用吃藥,為什麼阿爸要吃藥?”
“因為,阿爸病得太重。”舒默說完話,抬頭看向杜筱月,眼神中的冷漠是她從未見過的。她張了張嘴,本能地辯解:“公子,您聽妾解釋,事情不是那樣的……”
舒默抬手製止了她,語氣森冷:“童言無忌,什麼都不必說了!好歹在雲樓麵前給自己留一分臉麵!”語畢不再給她留任何說話的機會,牽起舞惜的手,離去。
舞惜邊走邊小心打量著舒默的神色,舒默的臉色暗沉,舞惜微微側身,雙手撫上舒默的手,舒默的心情她能理解。換做是她,大概也會難受吧?“舒默……”舞惜忖度著開口。
舒默臉色和緩,看一眼舞惜,說:“你不必勸我,我並不難過。”
“唔……”舞惜一頓,將所有的話咽回肚子。
舒默的目光看向遠方:“現在回想起來,我並不氣她的生病,生死麵前,人人自保。這本是無可厚非的。哪怕在當時,我也隻是有些鬱鬱,但是對於她的反應,我是有心理準備的。”歎口氣,他接著說,“她真正讓我失望的是,在她做了那些事之後,卻不敢承認,甚至當著雲樓的麵,她仍然大言不慚!”
舞惜微微點頭。事涉他和別的女子,她不想發表任何意見,尤其他們之間還有個孩子!稚子無辜!
舒默抬手摟住她的肩,語氣中有著莫大的欣慰:“舞惜,有了你,不論她們做出什麼選擇,我都可以不在乎。”
難得聽到舒默口中說出這麼感性的話,氣氛變得微妙起來,舞惜有些羞赧,她將頭扭向別處,低聲說:“還有多遠才到呢?怎麼走了這麼久啊!”
舒默停下腳步,捏捏她的鼻子,說:“還沒聞到嗎?”
聽他這麼說,舞惜微閉雙眼,輕輕嗅著,果然,空氣中有淡淡一陣梅香,縈縈繞繞,若有似無,隻淡淡地引著人靠近。舞惜睜開雙眼,滿臉驚喜,她鬆開舒默的手,向前快跑幾步。
那香味越近越沁人心脾……
舞惜顧不上舒默,獨自向前小跑著。她推開柵欄,走進園子,入眼的便是一色的紅梅!
昨夜才下過雪,園中的積雪並沒有人掃除,舞惜的小羊皮靴子踩上凍得尚不嚴實的雪地,發出輕微的咯吱咯吱的聲音。身後傳來舒默的聲音:“慢些跑,小心摔著!”舞惜早已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住,她頭也不回地說:“舒默,快些來!這裏多美啊!”
舒默無奈地搖搖頭,快步走到舞惜身邊,小心在她身邊保護著她。銀裝素裹的世界中,滿園的紅梅,恣意地怒放!那梅花紅得似要燃燒起來,花瓣上尚有點點白雪,晶瑩剔透,襯著黃玉般的蕊,火焰般的花朵,相得益彰。遠遠望去,玄衣紅影,伉儷情深……
舒默如願看見舞惜臉上發自內心的笑容,心底頗為安慰。舒默半倚在柱子上,含笑看著在花枝間穿梭的舞惜,紅衣的她已與梅花融為一體,好似一個跳躍的精靈般……
這樣寒冷的天氣下,舞惜跑了一會兒額頭竟出了薄汗,背心裏也汗津津的。她站在原地,喘了下氣,笑著回到舒默身邊,將自己的身體放鬆地投入到舒默的懷抱。
舒默擁緊她,下頜輕輕放在她肩頭,她身上那幽幽的香味混著清冽的梅香,縈繞在他鼻尖,直讓他沉醉其中……
而舒默和舞惜走後,杜筱月仍不放棄地跟阿爾薩說:“總管,請你跟公子說說吧,當日我真的是病了啊……”
阿爾薩搖頭,這月夫人還真是不死心啊!他看一眼旁邊懵懂無知的雲樓,說:“月夫人,您真的絲毫不顧及您在雲樓公子心中的形象嗎?雲樓公子才這麼小,他如何會說謊呢?”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杜筱月的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她知道若是解釋不清楚,公子必定不會再要她了。
阿爾薩看向舒默和舞惜離去的方向,嘲諷地輕笑:“月夫人,您死心吧!當時那種情況,病了大概是您最好的選擇。可是,您可知曉,夫人是從平城疾馳了三天趕來的!”
“夫人……夫人她……”從杜筱月知道夫人來了,就知道從此在公子心中無人能撼動夫人的地位了。
阿爾薩繼續說:“您可知曉,夫人當時大病初愈,原本大夫還讓她再臥床靜養來著,然而,當她得知公子身染時疫時,卻毫不猶豫地趕來。前兩日,夫人因勞累過度,昏了過去。”